石锥砸落的瞬间，一道寒光斜刺里飞出，将巨石撞偏。断匕钉入岩壁，嗡鸣不止。墨渊肩头仍被碎石划开一道深口，血顺着臂膀流下，在地面汇成一小滩。
他抽了口气，意识从混沌中撕开一条缝。眼前是崩塌的遗迹穹顶，残烟未散，风扬瘫在阵眼旁，手臂搭在断裂的令牌上。灵汐正挣扎起身，夜影靠墙喘息，右腿扭曲不自然。
墨渊抬头，目光扫过废墟。那团曾被封印的混沌核心正在缓缓旋转，黑雾如藤蔓般爬行，所过之处石柱化为齑粉，灵气扭曲成乱流。一缕黑雾触到风扬的手背，皮肤瞬间灰败龟裂，像干涸的河床。
他猛地睁眼。
“不能停。”他低声道，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
他抬手，掌心残存的功德金光勉强凝聚，在身前撑起一层薄如蝉翼的屏障。金纹流转三息，黑雾被逼退半尺。这短暂的空隙里，他咬牙撑地，膝盖颤抖着试图站起。
“走。”他说，“带风扬去东侧裂谷。”
灵汐踉跄跑来，伸手想扶他。墨渊摇头，指尖点地，将最后一点可调用的属性点注入防御与灵力。系统界面毫无反应，但他仍习惯性地在识海中划了一下——像是敲打一扇早已锁死的门。
“你伤太重。”灵汐声音发抖。
“我拖住它。”墨渊盯着远处膨胀的混沌核心，“你们活着，才有机会回来救我。”
夜影拄着断匕站起，一瘸一拐走到风扬身边，将人扛上肩。灵汐咬唇，终是点头，搀住风扬另一侧。两人踉跄向裂谷方向移动，每一步都踩在塌陷的碎石上，发出沉闷声响。
墨渊目送他们退入阴影，直到最后一抹衣角消失在裂谷深处。
他缓缓闭眼，体内经脉如被刀割。功德金光微弱，混沌残流在四肢游走，像无数细针穿刺。他试着调动印记，眉心一阵灼烫，却无回应。
左脚刚迈出一步，脚下地面突然塌陷。他坠入半毁的甬道，左臂被尖石贯穿，骨头卡在石棱之间。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冷汗顺着额角滑下。
他咬牙，右手猛然发力，将石刺硬生生拔出。血喷了一地。
指尖蘸血，在胸前画下残缺符文。那是慧明教他的引火诀，早已残破不堪。他以血为引，点燃神魂之火。一缕微光在识海燃起，照亮了混乱的经络。
透过烟尘，他望见封印台上的混沌核心正不断 pulsing 扩张，边缘浮现出扭曲符文，像某种古老语言在重组。那些符号与他体内的印记隐隐共鸣，却又带着截然不同的恶意。
他靠着断墙坐下，左臂血流不止，右手却稳稳按在地面。他低头看着掌心渗出的血，一滴，一滴，落在碎石上。
“赢了又如何。”他低声说，“若放任它出，九州万族皆成枯骨。”
眉心印记忽然发烫，像是回应这句话。
他抬起手，抹去嘴角鲜血，指尖轻轻触碰额间。那一瞬，他仿佛听见了某种低语，不是来自外界，而是从印记深处传来，像是千年前就埋下的种子，如今终于开始发芽。
他闭眼，尝试沟通那缕微弱的共鸣。
识海中，系统依旧沉默。但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时，一丝极淡的提示浮现：【检测到高维同频信号，来源未知】。
他睁开眼，目光穿过烟尘，直视那团不断扩张的混沌核心。
“不是结束。”他说，“是开始。”
他撑地起身，右腿颤抖，几乎无法承重。但他一步步向前，踏过碎石与血迹，走向封印台的方向。
地面再次塌陷，但他没有停下。左臂垂着，血顺着指尖滴落，在身后划出一道断续的红线。
他走到甬道尽头，抬头望去。封印台上，那团黑雾已形成漩涡状结构，中心隐约有光闪烁，像是某种存在即将睁眼。
他抬起右手，掌心朝上，试图引动功德金光。光只亮了一瞬，便熄灭。
他不意外。
转而以指尖血，在空中划下第一个符节。动作缓慢，每一笔都牵动全身伤口。符成刹那，眉心印记猛然一震，紫芒一闪。
黑雾漩涡停顿了一瞬。
他嘴角扯出一丝笑。
第二笔落下时，地面剧烈震动。一道裂缝自他脚下蔓延，直扑封印台。他站立不稳，单膝跪地，右手仍维持符形。
裂缝中涌出更多黑雾，汇聚成爪形，直扑他面门。
他未避。
第三笔完成。
紫雷自天而降，击中他的肩头。他浑身一颤，却没有倒下。雷光与残存的功德金光交织，在他周身形成一层不稳定护罩。
黑雾巨爪撞击护罩，炸开一圈气浪。
他吐出一口黑血，右手终于支撑不住，垂了下来。
符未成。
但他看清了——那团混沌核心的深处，有一枚极小的符文，正缓缓旋转。与血厉临死前凝聚的那一枚，一模一样。
他盯着那符文，眼神逐渐清明。
“原来如此。”他喃喃，“你们……早就在里面了。”
他缓缓靠上身后断墙，呼吸粗重。左臂伤口不断渗血，体温在下降。但他仍抬起右手，再次蘸血。
第四笔，开始。
黑雾再度凝聚，这一次，形成了人脸轮廓，双目空洞，却直视着他。
他不理。
笔画未完，头顶岩石再次断裂。一块尖石坠下，擦过他右耳，砸在面前，裂成数块。
他不动。
血从指尖滴落，最后一笔即将闭合。
封印台上的混沌核心突然剧烈 pulsing，黑雾人脸发出无声咆哮，整个遗迹为之震颤。
墨渊闭眼，最后一笔落下。
符成。
空气中响起一声极轻的“咔”，像是锁扣闭合。
黑雾停滞。
他睁开眼，望向那团核心，轻声道：“我不知你是谁，也不知这印记从何而来。”
他撑地，试图站起。
“但只要我还站着——”
右腿一软，跪回地面。
他低头，看见自己握剑的右手正微微发抖，剑柄上的血已经干涸，变成深褐色。
他用力握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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