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的眉心三寸,那根带着微型眼睛的黑线停住了。
不是他躲开了,是影魔崽那一声短促的鸣叫,像一把锈刀刮过铁皮,硬生生把这股无形的压迫撕开一道口子。可这道口子只存在了半息。
下一瞬,宫殿虚影猛地一震,倒悬的尖顶朝下压来,掌心火焰炸开,化作一张由灰紫色符纹织成的大网,铺天盖地罩下。那些符纹像是活的,每一道都长着眼睛,盯着四人七窍往里钻。
“糟了!”墨渊脑仁一炸,识海像是被千万根烧红的针同时扎入。
系统界面在眼前疯狂闪烁,属性加点的操作延迟了足足三秒才响应。他想加点悟性,手指刚动,却发现功德金光和混沌之力在经脉里乱窜,互相冲撞,差点把他自己的神魂给撕了。
灵汐双目翻白,嘴唇哆嗦着念咒,可声音刚出口就被一股低频嗡鸣碾碎。她的指尖原本凝着一层寒霜,此刻霜花瞬间枯萎,化作黑灰飘散。
夜影七窍渗血,隐匿术彻底崩解,整个人暴露在魔威之下。他想结印,手抬到一半,反噬之力让他喷出一口血,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去。
影魔崽趴在地上,毛发炸起,尾巴僵直,感知被锁死,只剩最原始的恐惧在体内乱撞。
蚀魂魔将站在废墟高处,声音从面罩后传来:“你们的灵魂,太干净了。干净得……让人恶心。”
话音落,符网落下。
墨渊脑袋嗡的一声,意识像是被扔进了滚油锅。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记忆在被翻找——小时候被同门推下山崖、紫雷劈身时的焦臭味、慧明老僧递来的那碗清茶……画面飞速闪回,又被一只无形的手粗暴地撕碎。
“不行……不能睡……”他咬破舌尖,剧痛让他清醒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他抓住了魔咒的节奏。每三息一次冲击,波峰之后有半息空白。就像潮水退去时露出的沙滩,虽然只有眨眼工夫,但够了。
他喉咙里挤出几个字:“闭气……半息……跟上我!”
没人回应,但他还是在波峰退去的刹那,猛地吸进一口混着魔气的浊风。这一口气呛得他肺管子生疼,可也让他神魂在裂缝中喘了一口。
灵汐睫毛颤了颤,跟着屏住呼吸。夜影嘴角流血,也强行憋住。影魔崽呜咽一声,爪子抠地,学着主人的样子,把气憋在胸口。
第一轮侵蚀过去了。
墨渊靠在碎岩上,额头全是冷汗,衣服湿透。他低头看系统界面,防御值已经见底,悟性刚加了一点,现在是唯一还能用的属性。
“再来。”他抹了把脸上的血和汗,咧嘴一笑,牙龈都在抖。
蚀魂魔将冷笑:“有点意思。不过,蝼蚁终究是蝼蚁。”
他双手张开,宫殿虚影下沉,黑雾从符网中溢出,缠上四人手脚,像铁链一样收紧。灵汐手臂青筋暴起,想运灵力却被冻结在经脉里。夜影想再布阵,刚抬手就被反噬,又吐了口血。墨渊右臂肌肉抽搐,刚凝聚的魔剑还没成型就溃散。
“不能等了。”墨渊忽然左手拍地。
掌心残留的银蓝真水还有一点能量,他引爆它,借地脉引动一丝共鸣。这一招没杀伤力,可整个洞穴轻轻震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
宫殿虚影晃了半拍。
灵汐抓住机会,强提最后一丝灵力,在指尖凝出一粒冰晶,拼尽全力甩向魔将面罩缝隙。冰晶速度不快,也没破防,可确实让对方偏了下头。
夜影趁机撕下衣角塞进嘴里止血,双手合十,以精血为引,布下最简版“影缚阵”。阵法残缺,只困住魔将左腿一瞬,可就是这一瞬,魔咒的连贯性断了。
“咳!”墨渊咳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笑出声,“看见没?我们仨加个狗崽,也能让你手抖一下。”
蚀魂魔将缓缓抬起脚,踏碎影缚阵。黑雾重新凝聚,比之前更浓。
“垂死挣扎。”他双臂张开,宫殿虚影升到头顶,灰紫色火焰汇聚成矛,对准墨渊心脏。
整座洞穴开始轰鸣,石柱一根根断裂,碎石砸地。灵汐靠在岩壁上,唇色发紫,手中冰晶碎成粉末。夜影跪在地上,拄着刀撑住身体,鼻血滴进领口。影魔崽蜷在墨渊脚边,毛发焦黑,只剩微弱呼吸。
墨渊背靠碎石堆,浑身是血,却突然笑了。
他一把扯开衣襟,露出背上那枚幽光流转的印记。
就在印记暴露的瞬间,洞穴深处的魔源真水池,水面轻轻荡开一圈涟漪。
蚀魂魔将的动作,顿住了。
他的血瞳盯着那枚印记,又看向墨渊,声音第一次有了波动:“你……怎么会有这个?”
墨渊喘着粗气,一字一句:“你说呢?你们抢的东西,就不许别人拿回来?”
他抬起满是血污的脸,咧嘴一笑:“你说我们是蝼蚁……可你怕的,偏偏就是这蝼蚁掀了你的庙?”
蚀魂魔将沉默。
宫殿虚影缓缓下沉,火焰长矛蓄势待发。
墨渊盯着那双血瞳,右手悄悄摸向腰间玉简。他知道这一击躲不开,但他可以拖到最后一刻。
灵汐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想再凝点什么,却连抬都抬不起来。
夜影的刀刃插进地面,支撑着他最后的清醒。
影魔崽的耳朵轻轻抖了一下,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墨渊深吸一口气,把最后一丝混沌之力压进右臂。
他说:“你打不死我……我就一定会……弄死你。”
蚀魂魔将终于开口:“那就——死吧。”
火焰长矛脱手而出,撕裂空气,直刺墨渊眉心。
墨渊闭眼,准备硬接。
就在这时,他背上的印记猛地一烫。
洞穴深处,魔源真水池的涟漪,突然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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