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眼前的幽蓝色面板猛地闪烁了一下。
【警告！目标人物“幽灵”已锁定！正在靠近！】
面板上，餐厅的平面图被放大。
一个代表着杀手的红色光点，已经离开了它之前伪装的侍者岗位，正不紧不慢地，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移动过来。
他的路径笔直，目标明确。
苏晚的血液瞬间凝固。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像擂鼓一样，在耳边疯狂作响。
她下意识地转头，目光在餐厅里飞快地扫视。
那个穿着侍者制服的男人，看起来很普通，三十岁上下的年纪，身材中等，面容没有任何特点，属于丢进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到的那种。
他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瓶红酒和两个高脚杯。
他正朝着邻桌走去，步伐稳健，神态自若。
看上去，就像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服务员。
可苏晚知道，在那身制服之下，在那不起眼的面孔背后，藏着一个从业七年，从未失手的顶级杀手。
那个托盘上，或许就藏着无声的毒针，或者一把锋利的短刃。
他离他们，只剩下不到十米的距离。
【最佳死遁时机已到！请宿主做好准备！】
系统冰冷的机械音，在她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像一声发令枪。
苏晚紧紧地攥住了膝上的裙摆，指甲深陷进掌心，尖锐的疼痛让她混乱的大脑获得了一瞬间的清明。
她不能再犹豫了。
这是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机会。
一个疯狂而决绝的念头，彻底占据了她的全部心神。
她必须“死”。
死在陆夜的监控之下。
用一场最惨烈的“牺牲”，来完成系统的最终任务。
用她的“死亡”，去换取楚晏的“生存”。
也用这场“为爱牺牲”的戏码，为陆夜即将到来的、彻底的黑化，提供一个最完美、最无可辩驳的理由。
他会以为，是他的买凶杀人，间接导致了她的死亡。
这份罪孽，这份悔恨，这份永远无法弥补的痛苦，将会成为缠绕他一生的梦魇，将他彻底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很残忍。
对陆夜残忍，对楚晏残忍，对自己，更残忍。
但这是她唯一的选择。
苏晚的呼吸变得急促，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
计划的每一个细节，都在她脑中飞速过了一遍。
时机，地点，角度，还有她“临死”前，该说的台词。
一切都必须完美无瑕。
她抬起头，看向楚晏，眼中的痛苦与挣扎已经被一层坚定的决绝所覆盖。
“我们走吧。”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但异常清晰。
“这里风大，有点冷。”
楚晏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没有怀疑，只是点了点头。
“好。”
他站起身，替她拉开椅子，动作一如既往地绅士。
苏晚也跟着站起来，身体因为极度的紧张而有些僵硬。
她故意绕到了楚晏的另一边，走在了他靠外侧，更靠近江边护栏的位置。
这是一个极其微妙的位置。
从那个杀手即将动手的角度看，她正好挡在了楚晏的身前。
楚晏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脚步微顿，侧头看她。
“怎么了？”
“没事。”
苏晚对他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容，那笑容苍白得像一张纸。
“这样走，暖和一点。”
楚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底情绪复杂，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默认了她的位置。
两人并肩，沉默地朝着餐厅出口的方向走去。
一步。
两步。
苏晚在心里默数着。
她能感觉到那个伪装成侍者的杀手，已经停在了他们必经之路旁的一张空桌边，假意在收拾餐具。
冰冷的杀气，如同实质，刺得她后背阵阵发凉。
而此刻，在城市的另一端。
那间永远拉着窗帘的、昏暗的房间里。
陆夜正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
屏幕上，是“月光露台”的实时监控画面，画质高清，连苏晚脸上细微的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
监听耳机里，清晰地传来了他们的每一句对话。
当他听到苏晚说出那句“对不起，我不能接受”时，陆夜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勾出一个冰冷而满足的弧度。
一丝阴冷的快意，在他漆黑的眼底闪过。
看吧。
姐姐果然是不会选择他的。
那个虚伪的、道貌岸然的男人，怎么配得上他的姐姐？
姐姐是他的。
只能是他的。
但这点快意，很快就被一种更加浓烈、更加黑暗的期待所取代。
拒绝了又怎么样？
只要楚晏还活着，就是一根扎在他心里的刺。
只要那个男人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就永远有可能，会再次吸引走姐姐的目光。
所以，他必须消失。
陆夜的目光，从苏晚的脸上移开，落在了她身旁的楚晏身上。
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二十四小时。
这是系统面板上，用猩红色字体标示出的，楚晏生命的最后倒计时。
时间，正从苏晚的指缝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她利用系统赋予的、那一点点可怜的权限，像一个幽灵般潜入了陆夜构建的数字王国。
冰冷的数据流在眼前瀑布般刷过。
最终，她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一份被加密的通讯记录，和一个标注着“慈善晚宴”的场馆内部线路图。
陆夜买通了明晚慈善晚宴的一名线路维修工。
计划很简单，也很恶毒。
当楚晏作为特邀嘉宾上台发表演讲时，那盏悬挂在舞台正上方的，重达数百公斤的巨型水晶吊灯，会因为“线路短路”和“年久失修”而坠落。
一场完美的意外。
不会有任何证据指向那个看似无辜的少年。
这是陆夜的作风。
精准，冷酷，不留痕迹。
而这，也是苏晚的最后机会。
她将用一场真实的谋杀，来上演一场虚假的死亡。
用楚晏的危机，来完成自己的逃离。
用她的“牺牲”，去换取楚晏的“生存”。
这个计划在她的脑海中成型时，苏晚感到一阵生理性的恶心。
她正冷静地，将一个真心待她的人的生死危机，当成自己逃出生天的最后一块踏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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