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战术人形”那段长达半小时的分析视频，是在全球网络世界，引爆了一颗舆论的核弹。那么，“神谕军工”这个名字，就是这颗核弹爆炸后，所产生的、最耀眼的冲击波和最致命的核辐射。
在此之前，这个名字，仅仅流传于暗网最深处的、少数军火商和情报贩子之间，是“世纪骗局”的代名词。
而在此之后，它像一股无可阻挡的飓风，瞬间冲出了暗网的桎梏，登上了谷歌、推特、脸书、油管等所有主流平台的全球热搜榜榜首。
“神谕军工”的官方网站，这个曾经门可罗雀的“骗子网站”，在短短的二十四小时之内，其后台的访问数据，经历了一场堪称恐怖的爆炸性增长。
网站的访问量，从之前每天几千次、由业内人士抱着看笑话的心态进行的“专业访问”，暴增到了每秒钟，都有数万次、数十万次，来自全球各个国家、各个阶层、抱着各种目的的疯狂点击！
这股由全球数亿网民的好奇心，所汇聚而成的巨大流量洪流，是如此的凶猛，以至于叶晴，这位自诩为“网络之神”的天才少女，也不得不第一次，对自己导师所构建的服务器架构，产生了敬畏之心。
“疯了！全都疯了！”叶晴看着屏幕上那几乎要突破天际的访问曲线，咋舌不已，“‘望舒’，立刻给我们的服务器集群，增加十个并行运算节点！把所有的冗余算力，都调配到前端防火墙上！绝对不能让任何一个不怀好意的黑客，有机会窥探到我们的后台！”
“指令已确认。算力正在重新分配。防火墙已升级至‘炼狱’模式。”“望舒”AI的声音，依旧清冷而平稳，仿佛这足以让任何一个国家的网络瘫痪的流量冲击，对它来说，不过是微不足道的涟漪。
如果说，主流网络世界，还只是对“神谕军工”充满了好奇和惊叹。那么，在它最初诞生的地方——暗网，则已经彻底陷入了一场宗教般的、集体性的狂热之中。
全球最大的地下军火交易论坛“军火集市”，曾经，一篇被版主加精置顶的、名为《世纪最大骗局？‘神谕军工’和它那能飞出太阳系的坦克！》的嘲讽帖，是整个论坛最大的笑料来源。
而现在，这篇帖子，早已被版主悄无声息地，删得连一个字符都不剩。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崭新的、被用最醒目的血红色高亮置顶的、标题就足以说明一切的帖子——
《【朝圣帖】我们都错了！向伟大的、不可思议的‘神谕’致敬！这里，就是战争的未来！》
帖子下面，那些曾经在这片法外之地呼风唤雨的军火贩子、情报掮客、雇佣兵头目、甚至国家级秘密采购员的Id，此刻，全都放下了他们的高傲和矜持，用最狂热、最卑微、最膜拜的语言，疯狂地刷着楼，表达着自己那被彻底颠覆了三观的无尽震惊。
“我错了！我为我曾经的嘲笑，向伟大的‘神谕’献上我最诚挚的歉意！请原谅我的无知！”
“我的上帝！我以为我这辈子，已经见识过所有顶级的杀人武器！但在‘哨兵’面前，它们全都是一堆垃圾！一堆可笑的、昂贵的垃圾！”
“昨天，它还是一个骗局。今天，它就是圣地！我愿意用我全部的家产，换取一张能和‘神谕’说上话的门票！”
“别说了，我已经把‘神谕军工’的网站首页，打印出来，裱起来，挂在了我床头。每天睡觉前，都要向它祈祷！”
这个曾经被他们嗤之以鼻的网站，在一夜之间，完成了从“世纪骗局”，到“应许之地”的华丽转变。它不再是一个笑话，而是成为了所有战争从业人员眼中，必须仰望的、无法企及的、象征着绝对力量的“圣地”。
狂热的朝圣，带来的，是雪崩般的、充满了贪婪和欲望的订单请求。
“神谕军工”网站后台，那个由“望舒”AI所操控的、唯一的客服咨询窗口，在这一天，经历了它诞生以来最严峻的考验。
无数的订单请求和技术咨询，如同狂风暴雨一般，从世界的每一个阴暗角落，疯狂涌来。其内容之五花八门，足以写成一部《全球地下世界欲望图鉴》。
“尊敬的‘神谕’！我是‘非洲之王’恩巴拉将军！我愿意用我领地内，一座储量超过三百万克拉的钻石矿，其未来十年的全部开采权，来换取……不，来祈求您，能赐予我一个营，三百套‘幽灵’外骨骼！有了它们，我将统一整个刚果！”
“五亿！五亿美金！现金！我只要你们那该死的‘光学迷彩’的单独技术授权！有了它，我的‘货物’，就能安全地，越过世界上任何一条边境线！——来自哥伦比亚的问候。”
“您好，请问可以接受定制服务吗？我们是欧洲的一个古老家族，希望能订购两座‘哨兵’机枪塔，并将其伪装成我们城堡花园里的古典雕塑。我们只想用它来看家护院，保护我们那些价值连城的艺术品，免受盗贼的侵扰。价格不是问题。”
“嗨！哥们儿！我能买一套‘幽灵’外骨骼吗？下个月我们硅谷有个万圣节派对，我想cosplay成‘铁血战士’！那一定酷毙了！哦，对了，我很有钱，非常有钱！——埃隆·马斯克。”
这些充满了贪婪、欲望、妄想和疯狂的请求，在“望舒”AI面前，却撞上了一堵冰冷的、由代码和规则铸就的铜墙铁壁。
在高斯宇最初的授意下，苏沐晴亲自为“神谕军工”制定了一套极其严格的、堪称“道德洁癖”的客户背景筛选规则。而现在，这套规则，开始发挥它那无情而高效的作用。
对于任何一条涌入后台的咨询，“望舒”AI都会在发起者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利用其无所不在的网络渗透能力，在短短几毫秒之内，就完成对这个潜在客户的、一次彻底的背景审查。
它会分析其登陆网站所使用的Ip地址和网络路径，追溯其真实的地理位置。
它会入侵全球各大银行和金融机构的数据库，审查其用于支付的资金来源是否“干净”。
它会抓取其在全网，包括暗网留下的所有言论和痕迹，进行大数据语义分析，判断其政治立场和道德倾向。
然后，所有被系统后台，自动标记上【恐怖组织】、【反人类罪犯】、【流氓国家】、【国际制裁对象】、【潜在威胁】等红色标签的客户，他们的订单请求，都会被悄无声息地，直接丢进数据回收站，永远不会得到任何回应。
或者，只会得到一句由系统自动发出的、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不容置疑的格式化回复：
“抱歉，经过系统评估，您的信誉等级不足以完成本次交易。祝您生活愉快。”
这句“祝您生活愉快”，对于那些在现实世界中杀人不眨眼的枭雄和恶棍来说，无疑是最大的嘲讽。
……
在自动过滤、筛选、并无情地拒绝了超过99%的垃圾、非法和脑洞大开的订单请求后，“望舒”AI的后台，终于变得清净了许多。
它将几十份经过了层层筛选，被判定为高价值、高信誉、并且符合苏沐晴所制定的“商业伦理”原则的潜在订单，仔细地整理成了一份逻辑清晰、条理分明的简报。
然后，它将这份简报，通过最高级别的加密通道，提交给了它唯一的、拥有最终决策权的“直属领导”——
未来集团cEo，苏沐晴。
这份简报上，只留下了三个最值得考虑的潜在客户。
第一个，来自一个长期饱受邻国军事欺压和领土蚕食的东南亚沿海小国。他们希望能购买二十座“哨兵”防御系统，用于保卫他们最重要的港口和经济特区。他们的请求，充满了弱者的悲愤和对主权的渴望。
第二个，来自全球最大的、也是最具争议的私人军事承包商（pmc）——“黑水”公司（现已更名为“学院”）。他们希望能与“神谕军工”建立长期的战略合作关系，并提出了一个惊人的、高达数十亿美金的初期采购意向，目标直指“幽灵”外骨骼。他们的动机，纯粹而直接——商业利益。
而第三个，则最为神秘和耐人寻味。它来自一个自称为“自由世界守护者联盟”的欧洲匿名财团。他们没有提出具体的采购需求，而是希望，能与“神谕军工”的最高层，进行一次匿名的、线上的、最高级别的会晤。他们的诉求，似乎已经超越了单纯的军火买卖，上升到了意识形态的层面。
苏沐晴看着这份简报，陷入了沉思。她知道，这三个选择，每一个，都将对“神谕军工”，以及未来集团的未来走向，产生截然不同的、深远的影响。
战争的潘多拉魔盒，已经打开。而现在，选择将钥匙，递给谁的手中，这个权力，正掌握在她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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