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重二十五公斤的背囊压在肩上，沉甸甸的，仿佛要将人的脊梁骨压进泥土里。
“菜鸟”们如同决堤的洪水，嘶吼着冲向那座看似不远却异常陡峭的山峰。
一开始，所有人都憋着一股劲，拼命向前冲，队伍拉成了一条漫长的散兵线。
史小凡没有盲目跟随第一梯队冲刺。他很清楚自己的体能并非顶尖，长途负重越野，节奏和分配远比一时的速度重要。
【心率：145次\/分，建议调整呼吸节奏，三步一吸，两步一呼，保持匀速。】系统给出了最基础的生理调节建议。
他立刻照做，努力压制住因为紧张和竞争而加速的心跳，将呼吸调整到稳定节律，步伐稳健而均匀。
他目光扫视前方，选择相对好走的路线，避免不必要的体能消耗。
【肌肉疲劳度：35%…缓慢上升中。】
山路崎岖，碎石遍布。很快，盲目冲刺的恶果开始显现。
一些开局冲得太猛的“菜鸟”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呼吸如同破风箱，脚步踉跄。
不断有人被后面稳住节奏的人超过。
史大凡从他身边掠过，依旧带着那副欠揍的笑脸：“还行啊老弟！没掉队！保持住！”说完就加速冲到了前面。
史小凡没理他，专注着自己的节奏。
那个眼神冲动的上等兵（庄焱）像一头不知疲倦的小豹子，
一直处于第一梯队，甚至还有余力和旁边的人较劲。
而那个沉默的老兵（郑三炮）则和史小凡的策略类似，不紧不慢地跟在队伍中上游，步伐沉稳得像山里的石头。
教官们的越野车在队伍旁边来回穿梭，扬起的尘土呛得人直咳嗽。
那个凶神恶煞的马教官拿着高音喇叭，不停地咆哮、辱骂、嘲讽：
“没吃饭吗？软脚虾！” “那个兵！对，就是你！警卫连的！
滚回去站岗吧！这里不是你这娘娘腔该来的地方！” “快！快！快！最后五十名直接淘汰！想想你们原部队的战友都在看着你们！丢不丢人！”
心理攻势和体能消耗双重碾压。
史小凡对辱骂充耳不闻，只是咬紧牙关，一步步向上攀登。
汗水浸透了迷彩服，流进眼睛，火辣辣的疼。小腿肌肉开始酸胀，肺部火烧火燎。
【肌肉疲劳度：65%】 【心率：162次\/分，接近临界值，注意补充水分。】
他趁着一个小上坡放缓脚步的瞬间，迅速掏出水壶抿了一小口水，不敢多喝。
终于，山顶在望。最后一段坡度极大，几乎需要手脚并用。
“加油！快到了！”前面传来一个鼓励的声音。
史小凡抬头，是那个年轻的中尉（陈排），他正伸手拉一把后面几乎脱力的战士。
史小凡深吸一口气，发动最后的力量，手脚并用地冲向终点！
当他踉跄着冲过山顶代表终点线的红旗时，感觉肺都要炸了，直接瘫倒在地。【肌肉疲劳度：88%】。
马教官冷着脸记录着名次。史小凡大概处在中间偏上的位置，安全过关。
他看到了史大凡，那家伙正叉着腰喘气，名次很靠前。庄焱更是第一批到达的几人之一。
而后面，还有大量“菜鸟”在艰难地爬最后一段坡，甚至有人体力不支，被教官直接拖到一边，摘掉号码牌，意味着被淘汰。
哭喊声、咒骂声、教官的呵斥声混杂在一起。
第一项考核，就如此残酷。
没有休息时间，马教官的咆哮再次响起：“山下！武装泅渡！最后三十名！淘汰！”
“菜鸟”们哀嚎着再次起身，冲向山下的一条宽阔河流。岸边堆满了准备好的橡皮舟和桨。
“四人一艇！自由组合！最快到达对岸的前二十艇留下！后面的，全部淘汰！”
瞬间，场面一片混乱。强者自然成为争抢的对象。
史大凡立刻被几个侦察兵围住。庄焱也迅速和几个同样凶悍的兵凑到一起。
史小凡目光快速扫过，看到了那个沉默的老兵（郑三炮）似乎还没组队，他正默默地看着橡皮艇，似乎在检查什么。
“老班长！一组？”史小凡跑过去喊道。 郑三炮抬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言简意赅：“好。
” 这时，又有两个看起来体能中等、有些焦急的士官跑过来：“带我们一个！”
四人迅速抬起一艘橡皮艇，冲入水中。
河水冰冷刺骨。四人爬上艇，奋力划桨。协调性成了关键。
史小凡和郑三炮似乎天生有种默契，节奏把握得很好，另外两人稍显慌乱，但也在努力跟上。
【战术风险提示：左前方水域有潜流，建议向右偏转十五度规避。】系统提示响起。
“左前方有暗流！向右划！”史小凡立刻喊道。
郑三炮看了他一眼，没问为什么，立刻加大右边划水力道。橡皮艇顺利避开了一片看似平静实则湍急的水域。
最终，他们这组不算最快，但也稳稳地进入了前二十名，成功过关。
另外两个士官对史小凡投来感激的目光。
上岸后，又是无止境的体能消耗：圆木仰卧起坐、拖轮胎跑、极限俯卧撑……教官们变着花样摧残着“菜鸟”们的身体和意志。
伙食是冰冷的压缩干粮和浑浊的泥坑水。睡觉？是一种奢望。
只要停下来，教官的催泪瓦斯和爆震弹随时可能扔过来。
第二天、第三天……每天都在淘汰。人数锐减。
史小凡依靠着系统的细微提示（“注意补充盐分”、“下一项可能是攀爬，提前活动手指”）、科学的自我调节以及顽强的意志力，一次次从极限边缘撑了过来。
他的排名一直稳定在中游，不冒尖，但也绝不掉队。
他和郑三炮因为那次配合，偶尔会下意识地互相照应。
他也注意到了陈排总会在关键时刻帮助那些濒临崩溃的队员，极具责任感。
而庄焱，则像一把出鞘的利刃，锋芒毕露，各项成绩都名列前茅，但也因为性格冲动，没少被教官“特殊关照”。
史小凡的哥哥史大凡，则凭借过硬的体能和卫生员的专业技能（处理水泡、抽筋等）。
混得如鱼得水，还经常偷偷给史小凡塞点补充体力的糖块。
高中队的越野车偶尔会出现，他从不说话，只是冷冷地观察着，那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个挣扎的“菜鸟”，像是在评估一件件工具。
第四天夜里，暴雨倾盆。 “菜鸟”们被紧急集合哨音吵醒，浑身湿透地站在泥地里。
马教官在雨幕中咆哮：“敌情！西南方向三公里处发现‘敌军’侦察小队！
你们的任务：急行军赶赴指定区域，将其搜索并歼灭！地图坐标已下发！出发！”
没有灯光，只有偶尔划破夜空的闪电提供瞬间的光亮。
暴雨冲刷着一切，道路泥泞不堪。
“菜鸟”们凭借微弱的指北针和地图，在黑暗中艰难跋涉。
体力消耗巨大，视线极差，很容易迷失方向。
史小凡努力分辨着地图上的参照物，【战术风险提示：当前区域地图与实地存在偏差，建议以北方山脊线为主要导向。】系统再次提供了关键修正。
他低声对身旁的几人（包括郑三炮和另外两个临时队友）说：“相信指北针，跟着我，方向应该没错。”
黑暗中，有人信任，有人怀疑。一部分人跟着史小凡的方向，另一部分人则选择了自己认为的路线。
庄焱带着几个人冲在了最前面，很快消失在雨幕中。
史小凡小组艰难地行进着，突然，前方传来一声闷响和压抑的痛呼！ “怎么回事？” “踩空了！好像崴到脚了！”一个队友痛苦地说。
屋漏偏逢连夜雨！在这种环境下受伤，几乎等于淘汰。
“帮他一下！”史小凡毫不犹豫地对郑三炮说。 郑三炮没说话，直接架起了受伤队友的另一只胳膊。
小组速度慢了下来。雨水冰冷，体力在飞速消耗。绝望的情绪开始蔓延。
【肌肉疲劳度：91%】 【心率：170次\/分（过度疲劳及寒冷导致）】
史小凡也快到极限了。但他知道，不能放弃。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枪声（激光模拟交战声）和喊杀声！是庄焱他们和“敌军”交上火了！
“快！声音来源！加快速度！”史小凡精神一振，架着伤员，奋力向交火点赶去。
当他们赶到时，战斗似乎已经结束。庄焱和另外几个“菜鸟”正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身上冒着代表阵亡的红烟。
几个扮演“敌军”的狼牙老兵正在打扫“战场”。
“妈的！有埋伏！他们人比我们多！”庄焱不甘心地捶着地面。
史小凡小组的到来，立刻引起了“敌军”的注意。
“还有菜鸟？一并收拾了！”“敌军”老兵们狞笑着围了上来。
绝境！
史小凡大脑飞速运转，目光迅速扫过环境。暴雨、黑夜、混乱……
“老班长！带你的人左翼树林佯攻！吸引火力！
”史小凡对郑三炮急声道，然后对受伤的队友和另一个吓呆的队友说：“你们俩，跟我来！右翼草丛！我们人少，只能奇袭！”
关键时刻，郑三炮选择相信他，立刻带着人向左侧树林开火射击，制造动静。
“敌军”果然被吸引大部分火力。
史小凡则带着两个队友，借助暴雨和草丛掩护，从右侧艰难地匍匐接近！动作必须快！
【心率：185次\/分！极度危险！】 顾不上了！
在接近到不足二十米时，史小凡猛地跃起，手中的95式喷吐出激光束！ “打！”
瞬间的突袭取得了效果！两名“敌军”身上冒起了红烟！
但剩下的“敌军”立刻反应过来，调转枪口！ “砰！”史小凡身边的队友身上冒烟。
“咻！”史小凡感到肩头一震，激光接收器亮起！他也“阵亡”了。
虽然最终他们小组也“全军覆没”，但他们在绝境中发起的这次反击。
尤其是史小凡的临场指挥和果断行动，却被远处黑暗中那双鹰一样的眼睛（高中队）看得一清二楚。
马教官走过来，看着一片狼藉的“战场”，冷哼道：“一群废物！都被全歼了！今晚所有参与行动的人，扣十分！”
虽然被骂，但史小凡躺在地上，看着漆黑的雨夜，嘴角却微微勾起。
因为他知道，在刚才那场混乱的雨中夜战里，他不仅仅是一个被动承受考验的“菜鸟”。
他做出了判断，指挥了行动，甚至差点创造了奇迹。
这种参与感和主动性，让他感觉自己离那个目标又近了一步。
地狱周，才刚刚过半。更残酷的考验，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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