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明浸泡在滚烫灼人的药液中，身体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心神却异常清明。
师傅的每一句话都在他脑海中回荡，昨夜战斗的每一个细节重新浮现，却被赋予了新的、更深刻、更残酷的含义。
他闭上眼，不再去对抗那刺痛与灼热，而是彻底放松身体，更深沉地运转呼吸法，引导着那霸道的药力，疯狂地修复着创伤，锤炼着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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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红星纺织厂，
夜色渐深，晚上七点多，三班倒的工厂里还隐约传出机器的轰鸣声。
大门旁的门卫室亮着一盏孤灯。
一辆半旧的自行车悄无声息地停在阴影里。
一位中年男子从自行车上下来，他整了整衣服，脸上刻意酝酿出几分带着歉意的笑容，走向门卫室。
门卫室的窗户开着，里面一个五十多岁的大爷正就着灯光看一份皱巴巴的报纸，旁边的旧电视机小声播着天气预报。
中年男子抬手轻轻叩了叩窗框，声音放得格外和缓：“老师傅，耽误您一会儿，想跟您打听个人。”
门卫大爷从报纸上抬起头，眯眼打量着这个面生的男人，夜色里看不清太多神情：“找谁？这都几点了。”
“实在抱歉，打搅您清静了。”中年男人语气更添了几分客气，眉眼间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笑意。
“是这么回事，我来寻一位学生家长。我儿子周琛，跟咱们厂生活区一个叫莫天明的孩子是同桌。”他往前凑了半步，声音诚恳起来，“那孩子在学校没少帮衬我家周琛，不光成绩往上提了，性子也开朗多了。我这当父亲的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想着今晚下班有空，特意过来跟人家家长道声谢。”
门卫脸上的线条柔和了些，指尖在报纸边缘敲了敲：“哦，学生家长啊。莫天明……这名字听着耳熟，是淑娟家的吧？”
“对对对，应该就是！”中年男人连忙点头，顺势往前探了探身，“您知道他们家具体住哪栋楼吗？我头回过来，真是两眼一抹黑。”
门卫大爷放下报纸，指尖在膝头点了点，像是在打捞沉在记忆里的细节：“淑娟家啊……唉，家里男人走了有些年了，这些年她一个人拉扯俩孩子，不容易。现在娘仨住生活区……十三栋吧？二单元，三楼，对，三楼东户。那孩子是叫天明，学习是不错，挺孝顺的一孩子。”
中年男子听得专注，脸上始终挂着感激的笑，连声道：“十三栋二单元三楼东户。太好了！真是太谢谢您了老师傅！这黑灯瞎火的，没您指点我真得抓瞎。”
“没事儿，孩子懂事比什么都强。”门卫摆了摆手，又随口问了句，“这时候过去，他们应该在家吧？”
“应该在，谢谢您了，不打扰您了。”中年男人笑着应道，又道了声谢，才转身离开。
说完，他转身走入夜色中。
脸上的笑容在离开门卫室的灯光范围，瞬间便收敛得干干净净。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冷漠。
中年男子从阴影处推出自行车，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却并未朝着生活区的方向走去。
而是钻进纺织厂周边的巷子，目光在昏暗的路灯下扫过一栋栋老旧的居民楼，像是在无声地丈量着什么。
十三栋，二单元，三楼东户。
莫家。
他的脚步沉稳，落在寂静的夜色里，几乎听不见声音。
……
……
震远武馆，演武厅内。
时间悄悄流逝，陈刚领着刚结束药浴的莫天明，来到一根深埋地底的厚重木桩前。
此刻的莫天明，
只觉浑身有种奇异的轻盈，仿佛卸下了千斤枷锁，体内涌动着新生般的力量，先前的青紫瘀伤也已明显消退。
“你现在的力气，就像一盘散沙。”陈刚沉肃的声音开门见山，“一拳出去，手臂归手臂，腰归腰，脚下的力道根本传不上来。十成力，得散掉四成，纯属浪费！”
他抬手拍了拍那油光锃亮的木桩：“明劲练的是什么？是筋骨之力，是要把你全身的力气拧成一股绳，从一个点上炸出去！这就叫‘整劲’！今天，我就教你怎么把一千斤的力气，一分不浪费地打出去，甚至能轰出一千二百斤的效果！”
话音落，陈刚微微沉气，稳稳站定一个八极架。
只见他脚下看似随意一跺，声响不大，莫天明却清晰感觉到地面轻轻一颤。
那股力量仿佛瞬间从脚底贯穿至腰胯，陈刚的腰身如绷紧的弓弦般微微一拧，力道便顺着躯体节节推送，最终经肩膀、手臂，毫无保留地宣泄在木桩之上。
“嘭！”
一声闷响炸开，如同巨鼓被重锤擂动，在演武厅内嗡嗡回荡。
那根坚实的木桩猛地剧烈震颤，顶端积年的灰尘簌簌而下，更有细碎的木渣从受力处迸射开来，仿佛下一刻就要崩裂炸开。
陈刚的手臂甚至未曾完全打直，可那股直透桩身的狂暴力量感，已让一旁的莫天明感到心惊。
“看明白了？”
陈刚收势而立，气息丝毫不乱，沉声道，“不是靠手臂抡圆了蛮打，是要脚下生根，腰胯发力，以脊柱为轴，让全身像一张绷紧的弓，把力‘射’出去！你的力，不能断在膝盖，不能散在腰眼，必须一气贯通，直抵指尖梢节！”
莫天明屏息凝神，将师傅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击深深印入脑海。
“脚下生根，腰胯发力，脊柱为弓……”他低声呢喃，眉头微蹙，尝试理解其中的精髓。
“时间还早，正好热个身。”陈刚沉声道，抬眼扫向他，“站好架子！感受力从地起！”
莫天明立刻沉腰落马，摆开八极拳的两仪桩。
药浴后的身体暖洋洋的，气血充沛，对身体的感知也似乎变得更加敏锐。
他依言放松肌肉，不再刻意追求手臂的挥击力量，而是将意念沉入脚底，感受着双脚抓地的踏实感。
“跺脚！”陈刚命令道。
莫天明依言，右脚微微抬起，然后向下跺去。
声音远不如陈刚那般沉闷，反而有些清脆。
“不对！”
陈刚上前，手指点在他的膝盖和腰胯连接处，“力断了！你这是在用小腿跺地，声音响但力是散的，传不上来！要用整个身体的重量，像砸夯一样，沉下去！震上去！”
莫天明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努力忘记手臂，忘记拳头，只去感受身体的整体。
他微微调整重心，再次跺脚。
这一次，他刻意放松了小腿，用大腿和腰胯的力量带动整个身体下沉。
“咚！”
声音沉闷了一些，一股微弱的反震力顺着脚踝、小腿上传，到了膝盖却有些滞涩。
“有了一点意思，但还不够！膝盖微曲，不是让你锁死！它是弹簧，是通道，不是闸门！”陈刚的指导精准而严厉。
莫天明一次次地尝试，每一次跺脚都仔细体会力量传导的感觉。
药浴不仅修复了他的身体，似乎也提升了他身体协调性。
他对自身肌肉、骨骼的掌控力在飞速提升。
【叮！检测到暗劲武者教导“整劲”，有效练习，八极拳熟练度+1.5%】
脑海中提示音响起，更增添了他的信心。
渐渐地，
他跺脚的声音越来越沉闷，反震力上传的路径也越来越顺畅，过了膝盖，抵达腰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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