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下午没课,秦宇轩揣着通识课“中国城市文化”的文献检索作业,约了室友马志强去校图书馆找《明代西安城志》。推开厚重的木门,旧书特有的油墨香混着阳光的暖意扑面而来,三层高的书架像沉默的巨人立在大厅里,彩色玻璃窗透进来的光斑落在书脊上,连翻书声都显得格外轻缓。
“图书馆按学科分区,‘地方史’应该在东馆三楼,我先去那边排查,你去西馆的‘历史文献’区碰碰运气?”马志强晃了晃手里的笔记本——他总习惯把待查书目列成清单,秦宇轩点点头,顺着楼梯往上走,指尖轻轻划过书架上的标签,目光在“明”“西安”等关键词上仔细扫过。
东馆三楼很静,只有管理员陈老师推着书车整理书架的声响。秦宇轩在最里面一排书架前停住,最上层那本蓝布封皮的书脊上,隐约印着“西安城志”四个字。他踮起脚伸手去够,胳膊肘不小心蹭到旁边的书脊,“哗啦”一声,三本书顺着书架滑落在地,其中一本烫金封面的《中国古建筑图谱》重重磕在台阶上,封面边角立刻皱起一道白痕。
“你怎么这么毛躁?”一道带着不耐烦的声音响起,计算机系的周明光快步走过来,弯腰捡起那本《中国古建筑图谱》,指腹反复摩挲着受损的边角,“这是馆里的孤本复刻版,我上周预约了半个月才借到!”
秦宇轩赶紧蹲下身捡其他掉落的书,指尖捏着书脊的力道不自觉加重:“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去跟陈老师说,看看能不能修补……”
“修补?这封面一破,再怎么补也有痕迹!”周明光把书抱在怀里,声调抬高了些,引来了斜对面书架旁两个同学的目光,“你们数学系的学生,难道连拿本书都没轻没重?知道这书有多难借吗?”
这话像根细针戳在秦宇轩心上——他知道孤本的珍贵,也明白自己确实疏忽了,可“数学系”的标签让他莫名觉得委屈。就在这时,马志强抱着两本厚厚的《陕西通志》跑过来,看到地上的狼藉,赶紧蹲下身帮忙:“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不是故意的,陈老师在哪儿?该我们承担的责任,我们肯定认。”
周明光冷笑一声,刚要开口,身后传来陈老师的声音:“怎么了?这么吵影响别人看书。”
陈老师走过来,目光先落在周明光怀里的书,又扫过秦宇轩泛红的耳根,轻轻皱了皱眉。秦宇轩攥着手里的书,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末了抬头道:“陈老师,是我不小心碰掉的,您说怎么处理,我都听您的。”
陈老师接过那本《中国古建筑图谱》,翻了翻内页确认没有破损,又摸了摸皱掉的封面,忽然笑了:“多大点事,馆里有专门的压书机和修复胶带,我下午就能处理好,不用赔偿。”她转头看向周明光,语气温和却带着认真,“同学,书是用来读的,不是当摆设的,一点小损伤不影响内容,别这么激动。”
周明光愣了愣,抱着书的手松了些,没再说话,转身往阅览区走去。陈老师又看向秦宇轩,指了指他刚才够不到的那本蓝布封皮的书:“你要找的《明代西安城志》就是这本吧?太高了,我帮你拿。”说着她搬来折叠梯,小心翼翼地把书取下来,递过去时特意叮嘱,“书里夹着民国时期的西安老照片,翻的时候慢点心,别把照片弄掉了。”
秦宇轩接过书,指尖碰到温热的蓝布封面,心里忽然一暖。他低头看着书脊上的烫金小字,又看了看身边帮他捡书的马志强,刚才的慌乱和委屈,像被阳光晒化的雪,悄悄散了。
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阳光落在书页上,秦宇轩轻轻翻开《明代西安城志》,果然在扉页后夹着一张黑白老照片——照片里的西安钟楼还带着旧时的砖墙,街角的马车旁站着穿长衫的人,边角微微泛黄,却透着岁月的厚重。他一边摘抄文献里关于钟楼建造的记载,一边和马志强小声讨论,偶尔遇到不懂的历史术语,马志强就查资料,两人头挨着头,连阳光都仿佛变得更暖了。
夕阳西下时,两人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路过管理员台,陈老师笑着递给秦宇轩一张书签:“这个给你,上面印的是钟楼的斗拱纹样,下次来借书,记得找个凳子垫脚,别再踮着脚够了。”秦宇轩接过书签,指尖触到细腻的纹路,郑重地说了声“谢谢”。
走出图书馆,晚风带着梧桐树的清香吹过来,马志强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往心里去,陈老师都说没事了。”秦宇轩点点头,攥着手里的书签和书,忽然觉得,大学的日子里,这些意外的小插曲并不可怕——因为总会有像陈老师这样的善意,像马志强这样的朋友,在不经意间递来微光,把那些慌乱的时刻,都酿成了温暖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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