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谦带来的消息，无疑是在重重迷雾中透出的一线曙光。赵立与“新芯材料”的合作出现裂痕，这意味着对手并非铁板一块，人性的贪婪与猜忌，终会成为他们联盟中最脆弱的环节。
“接触赵立，必须万分谨慎。”秦宇轩沉吟片刻，对方文谦指示，“对方很可能也在严密监控他，甚至这可能是一个引我们入彀的陷阱。通过绝对可靠的第三方，或者利用他无法被监控的私人社交渠道进行试探。我们的目的，一是拿到他手中可能存在的关键证据；二是争取他成为污点证人，至少让他保持沉默，不再提供任何不利于‘炎黄精材’的信息。”
“明白，我亲自去安排。”方文谦点头，他知道这件事的敏感性和风险性。
“另外，”秦宇轩补充道，“推进会的准备不能停，指导文件的起草也要加快。明面上的工作，我们要做得更扎实，更无懈可击。要让所有人都看到，省政府推动‘炎黄精材’项目的决心和力度，没有丝毫动摇！”
“是！”
就在秦宇轩紧锣密鼓布局的同时，李政那边也并未闲着。他同样收到了风声，知道赵立状态不稳。在他的授意下，“新芯材料”加强了对赵立的“安抚”与控制，一方面许以更多空头支票，另一方面也隐晦地暗示了违背“约定”可能带来的后果。同时，针对“炎黄精材”的政治诋毁也没有停止，又有新的匿名信被投递到了一些相关机构和媒体，内容更加耸人听闻，甚至影射秦宇轩与“锐进资本”存在不正当利益往来。
一时间，暗流变得更加汹涌。
第二天上午，“炎黄精材”项目专项推进会在省政府会议室召开。与会者包括发改委、工信厅、科技厅、财政厅等一众省直部门一把手，以及“锐进资本”的代表和程文辉带领的“炎黄精材”核心管理层。
会议气氛有些凝重。谁都清楚项目近期遭遇的困境。
秦宇轩坐在主位，目光扫过全场，开门见山：“今天这个会，只讨论一个问题：如何排除一切干扰，确保‘炎黄精材’项目顺利推进，如期达成各项技术目标和产业化节点。”他没有提及任何具体的搅局事件，但所有人都明白他话中所指。
“省政府的态度是明确且坚定的。”秦宇轩声音沉稳有力，“任何试图通过非市场、非正当手段阻碍我省重点产业项目发展的行为，都不会得逞。各部门要主动靠前服务，特事特办，急事急办，为项目推进扫清一切障碍！”
他随后听取了各部门和项目方的汇报。程文辉代表团队表态，尽管面临干扰，但研发进度未受大的影响，核心团队骨干在经过之前的波动后，心态已经基本稳定。他也坦诚了赵立出走可能带来的短期市场拓展压力。
“锐进资本”的代表则通报了法律诉讼的最新进展，以及他们设计的针对核心团队的新一轮、更具长期价值的股权激励方案，旨在进一步稳固军心。
会议最终形成决议，成立了由秦宇轩亲自挂帅的“炎黄精材”项目护航专班，建立跨部门协调和问题快速响应机制，并在省级层面加大对项目产业链配套和人才引进的政策支持力度。
这次高规格、强力的推进会，如同一颗定心丸，暂时稳住了内部的阵脚。
散会后，秦宇轩特意留下了程文辉。
“文辉，压力很大，我知道。”秦宇轩看着他，“但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要沉住气。技术研发是根本，只要我们的技术持续领先，一切魑魅魍魉都是纸老虎。”
程文辉重重地点了点头：“省长，您放心。团队现在憋着一股劲，我们要用实实在在的技术突破，来回应所有的质疑和打压！”
“好！有什么困难，直接向专班反映，或者直接找我。”秦宇轩拍了拍他的肩膀。
送走程文辉，秦宇轩回到办公室，方文谦已经等在门口，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振奋。
“省长，有进展了。”方文谦低声道，“我们通过一个赵立非常信任的大学同学，与他建立了间接联系。赵立承认，他当时是被对方开出的天价年薪和‘技术总裁’的头衔冲昏了头脑，但过去之后发现，‘新芯材料’内部管理混乱，承诺的研发资金迟迟不到位，更像是一个纯粹的资本道具，这让他非常失望和后悔。”
“他愿意提供什么？”秦宇轩直接问。
“他愿意提供他掌握的，‘新芯材料’及其背后资本，指使他收集并带离‘炎黄精材’技术资料、客户信息的部分邮件和通讯记录。同时，他也隐约知道，针对您的那些匿名举报材料，是由一个与‘新芯材料’幕后资本关系密切的公关团队操刀的，他可以提供一些线索。”方文谦汇报，“但他有两个条件：第一，希望我们能够帮助他摆脱‘新芯材料’的控制，不追究他的法律责任；第二，希望……希望事情平息后，能有机会再回到技术领域工作，哪怕从基层做起。”
秦宇轩沉思起来。赵立的行为固然可恨，但若能因此拿到关键证据，彻底扭转战局，其价值巨大。而且，他提出的条件，并非不可接受。
“可以原则上同意他的条件，但前提是他提供的证据必须真实、充分、有效，并且愿意在必要时出面作证。”秦宇轩做出决断，“安排可靠的人，尽快拿到他手中的证据。注意，行动一定要隐秘，确保他和我们联络人的安全。”
“明白！”
就在秦宇轩这边取得关键突破的同时，李政似乎也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他指示秘书加紧对“新芯材料”的督促，同时也开始不动声色地清理一些可能指向他自己的痕迹。他感觉到，风向往有些不利于自己的方向转变，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方文谦带着一个加密的U盘，再次来到了秦宇轩的办公室。
“省长，东西拿到了。初步核实，里面的邮件和聊天记录真实性很高，清晰地显示了对方如何利诱赵立，以及指使他收集、带离保密信息的过程。更重要的是，有一条信息提到了向上级‘L先生’汇报进展，虽然没提全名，但结合我们之前查到的股权关联……”方文谦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秦宇轩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些确凿的证据，眼神冰冷。果然是他！
“这些证据，足以让‘新芯材料’及其背后资本身败名裂，也足以洗清泼在我们身上的污水。”方文谦道。
秦宇轩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静谧的夜色，内心却波澜起伏。拿到了铁证，接下来就是如何运用的问题。是直接公开，雷霆万钧？还是以此为筹码，逼对方退让？这需要权衡，需要考虑可能引发的政治震荡。
但无论如何，主动权，已经悄然回到了他的手中。
“文谦，”秦宇轩转过身，目光锐利，“将这些证据备份，做好公证。同时，准备一份详细的报告，我要直接向省委书记汇报。”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但也意味着，破晓即将来临。一场决定“炎黄精材”命运，乃至可能影响陕东省未来格局的最终对决，已悄然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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