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项小组成立后，对香港移交证据的分析工作进入了快车道。在绝对安全的内部技术中心，来自金融、数据、国际法领域的顶尖专家们日夜轮班，对海量数据进行清洗、关联、建模。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复杂的资金流向图和各种关系网络图逐渐清晰，如同在迷雾中勾勒出一头庞然巨兽的隐约轮廓。
李国华几乎住在了办公室，时刻关注着分析进展。一份初步的《情况专报》已经形成，虽然许多细节仍需核实，但核心指向已经明确：一个利用复杂离岸架构和跨境贸易进行利益输送、甚至可能涉及危害经济安全的网络，正通过昌明集团等实体，在境内多个领域渗透、布局。
“关键在于几个关键节点人物的突破，以及确凿的、能够形成证据链的跨境资金凭证。”专项小组的老者在一次内部通气会上指出，“昌明集团只是水面上的冰山一角，我们要的是它下面连着的整座冰山。行动要快，但要更稳，防止对方断尾求生，或者狗急跳墙。”
与此同时，一道隐秘的指令从专项小组发出，要求各相关地方和部门，在各自领域内，对与昌明集团等目标有密切往来的项目和企业，进行“静默式”的关注，收集一切异常动向，但暂不采取公开动作。
这道指令，很快便摆在了秦宇轩的案头。与他之前部署的“健康体检”结果高度吻合。他立即召来方文谦和政法委、公安厅的负责人。
“上面的指令来了，和我们自查的方向一致。”秦宇轩语气平稳，但目光锐利，“昌明集团在我省的几个项目，特别是那个港口扩建和新能源产业园，要列为重点中的重点。文谦，你协调经信、商务、审计等部门，以常规检查、调研的名义，派人进去，盯住关键环节、关键人。政法委和公安厅，负责外围的情报信息收集和安全保障，注意，一切都要在合法合规的框架内进行，不能授人以柄。”
“明白！”几人齐声应道。
方文谦补充道：“省长，昌明集团在本地经营多年，关系盘根错节，我们内部……”他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秦宇轩点点头：“心中有数即可。这次是上面主导，我们做好配合。要相信，邪不压正。动作要轻，但眼睛要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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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秦宇轩部署的同时，在千里之外某个滨海城市的高端会所内，一场隐秘的会晤也在进行。主导者正是昌明集团的幕后掌控人之一，一位被称为“赵先生”的中年男子。他面容儒雅，但眼神深处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
“最近，风向有点不对。”赵先生抿了一口红酒，对在座的几人说道，“首都那边，有些老朋友联系不上了。陕东那边，秦宇轩突然搞什么‘健康体检’，我们的项目也被重点关注了。”
座中一个胖胖的商人模样的人不以为意：“赵公，是不是太敏感了？咱们的架构天衣无缝，这么多年了大风大浪都见过，常规检查应付过去就是了。”
“愚蠢！”赵先生冷哼一声，“风起于青萍之末。李国华那边从香港拿了东西，秦宇轩在地方上呼应，这绝不是巧合。通知下去，所有敏感资金流动暂时冻结，该擦的屁股赶紧擦干净。那几个关键的‘白手套’，让他们最近低调点，必要时……可以出去度个假。”
他顿了顿，眼中寒光一闪：“另外，给秦宇轩那边，找点事情做做，别让他太清闲了。他不是讲究稳定吗？那就看看，他治下要是不稳定了，他还有没有精力来盯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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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陕东省果然不太平起来。
先是省城一家与昌明集团有间接关联的大型p2p网贷平台突然出现兑付困难，引发部分投资者聚集维权，虽然规模不大，但舆情迅速在网络上发酵。紧接着，位于省会的一个大型在建楼盘，因开发商（与昌明集团有合作）资金链断裂突然停工，导致部分购房者情绪激动，围堵了售楼处。
两起事件，看似是孤立的经济纠纷，但发生的时间点过于巧合，目标都隐隐指向与昌明集团相关的领域。
方文谦第一时间向秦宇轩汇报了情况，并补充了自己的判断：“省长，这两件事背后，似乎有人在推波助澜，舆论引导的痕迹很明显。处理不好，很容易引发连锁反应。”
秦宇轩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街道上依旧车水马龙，平静地说：“该我们出面稳定局面的时候了。启动应急预案，成立工作组，妥善处理投资者和购房者的合理诉求，依法依规追究相关企业责任。同时，宣传部门要主动发声，澄清谣言，引导舆论。”
他转过身，对方文谦意味深长地说：“对方这是投石问路，想搅浑水，让我们自乱阵脚。我们更要沉住气，一边处理好台前的麻烦，一边不能放松幕后的盯防。告诉一线的同志，越是这个时候，越要瞪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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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都，专项小组办公室。
老者听着李国华关于陕东近期情况的汇报，脸上露出一丝了然的神情：“对方坐不住了，开始用小动作来试探和干扰了。这说明我们的方向是对的，他们感到了疼痛。”
李国华道：“陕东方面处理得很稳妥，没有影响到大局。秦宇轩同志顶住了压力。”
“嗯，”老者点点头，“告诉宇轩同志，稳住阵脚，见招拆招。我们这边，要加快进度了。国际协查的渠道已经初步打通，几个关键离岸地的资料，很快就能到位。等证据链进一步完善，就是收网之时。”
他走到窗前，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这盘棋，已经到了中盘搏杀的关键时刻。每一步，都关乎最终的胜负。”
夜色更深，城市的大部分区域已经沉睡，但在这几间灯火通明的办公室里，决策者和执行者们，正为了维护某种看不见却至关重要的秩序，进行着无声而激烈的较量。风已起于青萍之末，能否止于草莽之间，考验着双方的智慧、勇气和定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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