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白泽?你还有心思记仇?”
“我记性一向好。”后羿指尖轻搭弓弦,目光却没落在萧战身上,而是扫过他胸前那道黑血未干的裂口。
萧战盘膝坐在断魂谷裂口旁,生死簿碎片已被收回腰间,可心口那道由自己亲手刺入的伤,仍在渗着泛黑的血。他没动,只是将妖师令牌攥得更紧了些。令牌上北冥星纹微微发烫,像一块埋进灰烬里尚存余温的炭。
三百亡灵战傀围成一圈,静立不动,灰雾缭绕间,竟隐隐构成一道残缺的阵型——不是都天神煞,却带着祖巫战意的影子。它们没眼,却都面朝同一个方向,仿佛在守着什么。
萧战闭眼,盘古血脉在经脉中缓缓奔涌,每流转一圈,便有一丝滞涩感被强行冲开。混沌青莲悬于识海,莲身缠绕的金链虚影比先前更凝实,几乎勒进莲瓣。他不敢催动太多,只借青莲残存的演算之力,将神念沉入令牌。
滴。
一滴精血落于令牌中央。
嗡——!
星纹骤亮,一道残缺星图自令牌中投射而出,悬浮半空。三百六十道星轨交错,主星偏移,辅星断连,正是周天星斗大阵的局部运转图。可图中某颗主星轨迹异常,忽明忽暗,竟与混沌青莲某片花瓣的震频隐隐共振。
“原来如此……”萧战低语,金瞳微缩,“大阵不是靠妖族血脉驱动,是靠星核共鸣。主星一偏,整阵失衡。”
他指尖轻点星图,将三百六十道星轨逐一拆解,逆向推演能量流转节点。混沌青莲为演算核心,每解析一道星轨,莲瓣便震颤一次,仿佛在承受某种规则排斥。
咔。
一片青莲花瓣无声凋零,飘落掌心,未化灰,反而凝成一粒银辉流转的微尘,悬浮不散。
“星尘?”萧战瞳孔微缩,心头一动,“签到点……到了。”
他不动声色,神念沉入识海——
【签到地点:断魂谷星陨点(残阵余波区)】
【危险等级:七重天劫余威】
【可签到奖励:星辰之砂(三粒)、星纹锻体术(残)、星河步(残)】
【选择奖励:星辰之砂】
【签到成功。获得“星辰之砂”x3。】
三粒银辉微尘自虚空中浮现,落于眉心。
刹那间,一股冰冷而浩瀚的力量涌入经脉,与盘古血脉产生共鸣。萧战浑身一震,左眼瞳孔深处,竟浮现出一瞬即逝的星河纹路。
“聚星成砂,引斗为力……”他喃喃,指尖轻抚眉心,仿佛在触摸某种古老法则的脉络。
“你在练什么?”后羿忽然开口,声音压得极低。
“练活。”萧战睁开眼,金瞳映着星图残影,“死人能撑,活人也得跟上。”
他咬破舌尖,一口本源精血喷在妖师令牌上。星图暴走,星轨扭曲,几乎炸裂识海。他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却强行稳住心神,将三百亡灵战傀布于四方,以祖巫战意为阵眼,构建“伪都天神煞”,干扰星力锁定。
星图渐稳。
“破军星轨……逆行三度,可反冲星核。”萧战低语,手指划过星图,“若能在帝俊出掌时,以残阵之力逆向释放,虽伤不了他,但能震其星力根基。”
话音未落,天穹骤暗。
三十六星宿虚影浮现,星光如雨,砸落地面,轰出百丈深坑。帝俊降临,金袍猎猎,眸光如日,一掌压下,星陨如幕。
“交出残卷。”
掌未至,星力已压得地面龟裂,亡灵战傀齐齐跪伏,灰雾被生生压回地底。
萧战不动。
他将残卷卷起,插入腰间剑鞘,剑胎嗡鸣,镇压反噬。随即,三粒星辰之砂撒向空中,双手掐诀,低喝:“三星锁空!”
银辉微尘悬浮,彼此牵引,结成三角阵型,两颗陨星撞入阵中,竟被短暂凝滞!
“什么?”帝俊瞳孔一缩。
萧战趁机引动混沌青莲,青光垂落,化为光盾。同时,他将残卷中解析的“破军星轨”逆向释放,一道星力反冲波直击帝俊掌心星核。
轰!
星核震荡,帝俊掌势一滞,被迫收掌。
“你……”他盯着萧战,目光如刀,“竟能逆推星轨?”
萧战嘴角溢血,却笑了:“星斗之力……原来要这么用。”
他低头,指尖无意识转着剑柄,像小时候转木枪。
帝俊目光一凝,忽然盯住残卷一角——其上纹路,竟与鲲鹏私藏的“星枢密录”一致。
“鲲鹏……你竟敢私传星枢之秘?”他声音冷得能结冰。
萧战没答,只将星辰之砂收回眉心,冷眼望着高空。
“你破不了大阵。”帝俊缓缓抬手,周身星力再度汇聚,“残卷只是皮毛,真正的星核,在我掌中。”
“皮毛也能割喉。”萧战冷笑,“何况……你阵眼早就不稳了。”
帝俊眼神一厉,正欲再攻,忽然察觉星核微颤——那颗异常主星,竟与萧战识海中那片凋零莲瓣所化的星尘,产生一丝共鸣。
“不可能……”他低语,“星核怎会与外物共振?”
萧战没再说话。他盘膝而坐,将妖师令牌置于膝上,继续推演。每一缕星力波动,都被他以混沌青莲拆解,以星辰之砂模拟,以盘古血脉验证。
亡灵战傀静立如碑。
后羿站在一旁,手指搭在弓弦上,目光扫过战场边缘。她忽然注意到,一名后土氏族的亡灵战傀,在星力压迫下,竟无意识摆出祭祀姿态,双手交叠于胸前,头微低,仿佛在行某种古老星祭之礼。
她眯了眯眼,没出声。
萧战察觉异样,抬眼望去,心头一震。
“巫族……也曾参悟星斗?”他低语,随即冷笑,“难怪后土当年敢直面帝俊谈和。”
他继续推演,星图在识海中不断重组。忽然,那粒由莲瓣所化的星尘微微一颤,竟自行飞出,融入星辰之砂之中。
嗡!
三粒星辰之砂骤然合为一,银辉转为深蓝,内里似有星河流转。
“这是……”萧战心头一跳。
【系统提示:星辰之砂融合成功,可初步凝聚星核投影。】
他没动声色,只将星砂收回眉心,继续演算。
帝俊立于高空,星力环绕,却迟迟未再出手。他盯着萧战,眼中杀意浓烈,却又带着一丝忌惮。
“你能逆推残卷,但破不了阵。”他冷声道,“星斗大阵,需三百六十五星君共启,你一人,如何撼动?”
“我不撼动。”萧战抬头,金瞳映着星图残影,“我只……拆一颗星。”
帝俊冷笑:“狂妄。”
“不是狂妄。”萧战缓缓起身,指尖划过剑鞘,“是算准了你,哪颗星最怕被拔。”
他话音未落,忽然抬手,将星辰之砂抛向高空,同时催动混沌青莲,将残卷中解析的“摇光星轨”逆向释放。
银蓝星砂悬于天穹,竟与残阵中某颗辅星产生共鸣。
那颗星,微微一颤。
帝俊脸色骤变。
“你动了摇光?”他怒喝,“那是白泽的命星!”
萧战冷笑:“命星也好,祭品也罢,只要它连着阵,我就敢动。”
星砂落下,融入掌心。他盘膝再坐,继续推演。
帝俊悬浮高空,星力翻涌,却未再攻。他盯着萧战,目光阴沉。
“你今日所得,不过是残卷皮毛。”他冷声道,“真正的星枢密录,在我手中。”
“密录?”萧战抬眼,“那你该担心的,不是我偷学,是鲲鹏——早就抄了一份。”
帝俊眼神一冷,袖中令牌微颤。
萧战不再理他,只将妖师令牌收入怀中,闭目凝神。
后羿走来,站在他身旁,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你刚才……动了星核?”
“动了。”萧战睁眼,金瞳深处星河微闪,“但不是真核,是影子。”
“影子也能杀人。”
“所以帝俊退了。”后羿指尖轻拨弓弦,“他怕你再动一下,影子就变成刀。”
萧战没答,只将手指无意识转着剑柄。
“白泽的命星一动,整个星阵都会偏移一度。”他低语,“一度,足够祖巫破阵。”
后羿沉默片刻,忽然道:“你不怕天道再压?”
萧战抬手,抹去嘴角血迹,笑了:“怕?上次怕,还是娘死那晚,雨潲进屋,我抱着她,火盆灭了,再没点着。”
他抬头,望向紫霄宫方向:“现在?我只想让天道看看——”
“看看什么?”
“看看一个签到的,怎么把它的棋盘,一颗星一颗星地——”
他指尖猛地一扣剑柄。
“——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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