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王府的秋菊宴办得极是热闹。
萧烬跟在林昭身后踏入花厅时,满座宾客的目光齐刷刷扫了过来。她不动声色地扫视一圈——四王爷端坐主位,左手边是几位兵部官员,右手边则坐着几位面生的武将。
(呵,这是要唱武戏?)
\"昭阳来了。\"四王爷笑容满面地起身相迎,只是走路时姿势略显怪异,右腿似乎不敢着力,\"快入座。\"
林昭微微颔首:\"皇叔这腿伤……\"她故作关切地顿了顿,\"莫不是前几日狩猎时摔着了?\"
四王爷笑容一僵:\"无碍,不过是前几日府中进了刺客,受了点小伤。\"
\"刺客?\"林昭惊讶地掩唇,\"皇叔府上守卫森严,怎会有刺客?\"她意有所指地扫了眼四周,\"莫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四王爷脸色微变,随即笑道:\"说来也怪,那刺客不偷不抢,就扎了本王一飞刀。\"他意味深长地看向萧烬,\"正巧扎在……不太方便的地方。\"
萧烬面不改色,心里却笑翻了天。(活该!让你在猎场放冷箭!)
\"哎呀!\"林昭突然轻呼一声,\"皇叔该不会是……伤到了要害吧?\"她一脸天真地眨眨眼,\"我听说城南有位刘大夫,专治男子隐疾……\"
\"噗——\"
席间不知是谁没忍住笑出了声。四王爷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手中的酒杯\"咔嚓\"一声裂了条缝。
\"昭阳说笑了。\"他强压怒火,\"本王只是皮肉伤。\"
\"那就好。\"林昭优雅地执起玉箸,\"皇叔正值壮年,若是就此……\"她惋惜地叹了口气,\"那可真是大周之憾。\"
萧烬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杀人诛心啊!)
四王爷额头青筋暴起,突然话锋一转:\"说起来,镇北侯夫妇离京前,似乎给了昭阳一样东西?\"
林昭夹起一片藕粉糕:\"不过是一封家书罢了。\"
\"是吗?\"四王爷冷笑,\"本王怎么听说,是楚世子生前留下的密信?\"
花厅内瞬间安静下来。萧烬眯起眼——这老狐狸消息倒是灵通。
林昭慢条斯理地咽下糕点:\"皇叔消息有误。\"她从袖中取出一封信笺,\"楚世子留下的,不过是首艳词。\"
信笺展开,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几行字:
\"芙蓉帐暖度春宵,从此君王不早朝……\"
满座哗然。四王爷脸色铁青:\"这不可能!\"
\"皇叔若不信,\"林昭将信笺递过去,\"大可验看笔迹。\"
萧烬险些笑出声——这哪是楚世子的字,分明是林昭模仿的。那日从楚骁书房顺走的真迹,早被她烧成灰拌进花肥了。
四王爷接过信笺细看,眉头越皱越紧。突然,他猛地抬头:\"不对!这墨色太新!\"
\"皇叔好眼力。\"林昭不慌不忙,\"原件被楚夫人泪水浸湿,这是本宫命人誊抄的。\"
(绝了!)萧烬暗自喝彩。(这谎扯得滴水不漏!)
宴席过半,四王爷突然击掌三声。一队舞姬袅袅婷婷地步入厅中,为首的女子面覆轻纱,身段婀娜。
\"这是西域进献的胡旋女。\"四王爷笑道,\"特地为昭阳准备的。\"
萧烬瞬间绷紧了神经。(有诈!)
那舞姬旋转间,袖中寒光一闪。萧烬正要出手,却见林昭突然将酒杯重重一放——
\"叮!\"
一枚银针从她袖中飞出,精准地钉在舞姬脚前。那女子惊叫一声,袖中暗器\"当啷\"落地,竟是一柄淬毒的匕首!
满座皆惊。四王爷拍案而起:\"大胆!来人啊——\"
\"且慢。\"林昭缓缓起身,\"皇叔这舞姬,袖中藏着淬了'鹤顶红'的凶器呢。\"她俯身拾起匕首,在四王爷眼前晃了晃,\"巧了,这毒……和猎场上那支暗箭上的,一模一样。\"
四王爷脸色大变:\"你胡说什么!\"
\"本宫胡说?\"林昭冷笑,\"那日暗箭伤我,箭头上淬的就是这毒。\"她突然将匕首抵在舞姬颈间,\"说!谁指使你的?\"
舞姬吓得瑟瑟发抖:\"奴、奴婢不知……这匕首是……是……\"
\"是什么?\"
\"是王爷让奴婢藏在袖中的!\"
四王爷暴怒:\"贱婢!你敢污蔑本王?!\"
\"污蔑?\"林昭突然掀开舞姬的衣袖,露出臂上一个烙印,\"皇叔府上的死士,都有这个标记吧?\"
四王爷面如死灰。林昭却突然收了匕首:\"罢了,今日是皇叔设宴,本宫就不追究了。\"她优雅地整了整衣袖,\"不过皇叔以后选舞姬,可要擦亮眼睛。\"
回府的马车上,萧烬终于忍不住问:\"殿下,那舞姬……\"
\"四皇叔的弃子罢了。\"林昭闭目养神,\"他本想借刀杀人,没想到本宫先发制人。\"
\"那烙印……\"
林昭突然睁眼:\"不该问的别问。\"
萧烬识相地闭嘴,却见林昭从袖中摸出个小瓷瓶丢给她:\"赏你的。\"
瓶中是三颗碧绿的药丸,清香扑鼻。
\"这是……\"
\"解毒丹。\"林昭轻描淡写,\"四皇叔在酒里下了药,你方才喝的那杯……\"
萧烬:\"……\"
(所以您就眼睁睁看我喝毒酒?!)
林昭似乎看出她的心思,唇角微勾:\"死不了。\"
马车驶过长街,秋雨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萧烬望着窗外朦胧的灯火,突然觉得,跟着这位长公主,日子倒是过得……挺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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