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东京被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雨幕之中。
密集的雨点急促地敲打着警车的车窗，将窗外的世界模糊成一片流动的色块。
车内，玖克和椎名立希并排坐在后座，气氛有些微妙的沉默，与窗外哗啦啦的雨声形成对比。
经过昨晚那场闹剧般的追逐和临时宿舍的短暂休整，两人脸上都带着些许疲惫，但精神还算平稳。
警车的最终目的地——池袋西口公园。他们需要为自己造成的公共骚乱以及某位倒霉出租车司机的短暂昏迷付出代价：
为期一周的强制社区志愿服务，内容是最基础的公园清扫工作。
警车在公园管理处的侧门停下，一名穿着雨衣的警员示意两人下车。
早已接到通知的公园负责人，一位看起来五十多岁、面容和善但带着公事公办表情的大叔——已经撑着伞等在那里了。
“就是这两位？”负责人看了看手里的资料，又看了看从警车下来略显狼狈的年轻男女，眼中闪过讶异。
这两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惹出那种乱子的类型。
“是的，就交给您了，松本先生。”警员简单交接后，便驾车离开了。
雨依旧下得很大，豆大的雨点砸在伞面上噼啪作响。
莱茵先生+Sbc冠军，幸亏我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要不然真要给小资历跪了。
负责人看了看几乎瞬间就被打湿肩膀的两人，给出手中的另一把伞：“跟我来吧，先去安排你们住下。”
他领着他们穿过湿漉漉的石板路，走向公园深处的一排略显老旧的单层建筑。那是公园的员工宿舍和后勤区域。
“按照规定，志愿服务期间你们可以住在这里的员工宿舍。”大叔边走边说，声音在雨声中有些模糊，“条件比较简陋，但基本生活没问题。每个房间都有独立的卫生间兼浴室，你们可以先洗个热水澡，换上员工服，别感冒了。”
他顿了顿，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一下，很自然地问道：“另外，宿舍安排方面……你们两个应该住一间就行了吧？”
他这话问得平常，毕竟在他看来这分明就是一对闹了矛盾的小情侣，男孩子为了追回女孩子闹出了大动静，现在被罚一起来做社区服务，住一起再正常不过了。
椎名立希听到这话，耳根微微一热，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悄悄伸出手，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轻轻碰了碰玖克垂在身侧的手背，带着一丝询问和不易察觉的依赖。
玖克感受到手背上传来微凉柔软的触感，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反手便握住了她有些冰凉的手指，轻轻捏了捏，仿佛在传递安心的力量。
他抬起头，对松本负责人露出一个坦然的笑容，点了点头：
“嗯，一间就行。麻烦您了。”
松本负责人见状，脸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内心暗自感叹：年轻人啊……为了女朋友冲动闹事，现在又一副分不开的样子。这才叫青春。
他不再多问，转身继续带路。
三人穿过公园正式入口处，清早的观光人员不是很多，早起的游客和晨练的老人好奇地打量着这对被负责人带着的年轻男女。
立希被这些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玖克侧过头，对她眨了眨眼。
立希瞪了他一眼，脸颊微红，却也不再挣扎，任由他牵着，穿过三三两两的人群。
他们跟着负责人走入一条相对僻静的员工通道，绕开主要的游览区域，最终来到通道尽头一栋看起来有些年头的二层小楼前。
墙体是朴素的米白色，因为雨水浸润显得有些深暗。
松本负责人从一串钥匙里找出其中一把，递给玖克：“二楼最里面那间206。这是钥匙。洗漱用品房间里应该有备用的，不够再去前面后勤处领或者自己买。
早餐都是自己解决，公园外面有便利店。打扫工具八点在前面的工具房领取，会有人告诉你们具体负责的区域。”
他交代完，又看了看牵着手站在雨中的两人，摆了摆手：“行了别秀恩爱了，快进去吧，别真淋病了。8点上班19点下班，中午休息两小时，这一周好好服务。”
最后他稍微加重了点语气，带着点调侃，又像是提醒。
说完，他便撑着伞，转身消失在雨幕中，将这片小小的天地留给了他们。
雨水顺着楼梯边缘流淌，发出淅淅沥沥的声音。
玖克和椎名立希并没有立刻进入那间分配给他们的206宿舍，而是先绕道去了公园附近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狭窄而明亮的便利店里，刚换班的店员正打着哈欠整理货架。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带进一身潮湿的凉意。立希下意识地想和玖克分开行动，却被他自然地牵着手，拉到了洗漱用品区。
“毛巾、牙刷、牙膏……还有洗发水沐浴露。”立希看着货架，嘴里念叨着，但在挑选贴身内衣时，脸颊飞红，手指飞快地掠过那些款式简单的男女款纯棉内衣，看都不敢看玖克，随便拿了几套基础款就塞进了购物篮深处，仿佛那是烫手山芋。
玖克看着她这副害羞的样子，觉得有趣，故意凑过去低声问：“需要我帮你参考下尺寸吗，希姐？”
“昨天晚上还没摸过瘾吗。”立希用手肘顶了他一下，声音压得低低的，却带着十足的恼羞成怒。
最后他们又拿了些牛奶、饭团和包装面包作为早餐，结了账，提着鼓鼓囊囊的购物袋，再次冲入雨幕，回到了那间略显简陋的员工宿舍206。
房间不大，陈设简单，一张双人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和两把椅子，好在如负责人所说，有一个独立的卫浴间，弥漫着淡淡的潮湿和消毒水味道。
两人将湿漉漉的外套挂起来，先一起解决了简单的早餐。
沉默地吃着面包，听着窗外的雨声，一种奇异的、如同新婚夫妇开始共同生活的微妙氛围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让立希有些食不知味。
吃完后，立希率先拿起新买的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钻进了浴室。哗啦啦的水声很快响起，磨砂玻璃门上隐约透出模糊的身影。
玖克靠在床头，听着水声，认真翻看并回复丰川祥子和八幡海玲发过来的消息。
过了好一会儿，水声停了。浴室门被拉开一条缝，氤氲的水汽率先涌出。
紧接着，椎名立希探出半个身子，她用一条新买的、雪白的毛巾紧紧裹住自己的身体，只露出圆润的肩头、精致的锁骨和一双笔直白皙的长腿。
湿漉漉的黑发贴在脸颊和脖颈上，水珠顺着肌肤的纹理滑落，没入毛巾边缘。
她脸上还带着被热水蒸腾出的红晕，眼神有些闪烁，快步就想冲向衣柜拿员工服。
玖克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尤其是那条因为她动作而绷紧、更显洁白的毛巾上，故意拖长了语调，带着欣赏的笑意说道：“这毛巾真白啊。”
立希的脚步瞬间顿住，整张脸连同耳朵尖都红透了，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转头瞪向他，羞恼地骂了一句：“大流氓！”
然后更加用力地捂紧胸前的毛巾，几乎是踮着脚尖，以小碎步的方式飞快地冲到衣柜前，抓起叠放好的员工服和内衣，又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窜回了浴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玖克看着紧闭的浴室门，忍不住低笑出声。
又过了一会儿，立希才磨磨蹭蹭地穿着那身略显宽大的灰色公园员工服走了出来。头发已经用干毛巾擦得半干，松散地披在肩上。
她脸上还带着未散的红晕，眼神游移，慢慢挪到坐在床边的玖克面前，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
她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玖克一眼，声音细弱得像蚊子哼哼：“那个……我刚才……骂你……你不会生气吧？”
玖克挑眉，有些好笑地看着她这副与前一刻判若两人的模样：“稀奇。我记得你以前骂我可从没问过我生不生气。”
立希被他这话一噎，有些窘迫地撇过头，留给玖克一个泛红的侧脸和微微嘟起的嘴，傲娇辩解道：“那、那能一样吗，以前是以前，现在……现在我们的关系……不是不一样了嘛。”
她越说声音越小，但最后那句却带着一种明确的确认。
说完，她又像是担心什么，猛地转回头，眼神里带着认真，补充道：“要是我以后说话又不过脑子惹你生气了，你就打我好了，我认。”
看着她这副明明害怕却又强撑着表示愿意接受惩罚的样子，玖克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又觉得好笑至极。
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故意板起脸，用严肃的口吻说：“那好，椎名立希，你趴下。”
立希愣了一下，看着他那张看不出真假的脸，咬了咬下唇，竟然真的非常听话地、慢吞吞地转过身，然后小心翼翼地、顺从地趴倒在了玖克并拢的大腿上，将整个后背暴露给他，身体因为紧张而微微绷紧，仿佛真的在等待惩罚降临。
然而，预想中的并没有落下。
取而代之的，是玖克温热而力道适中的手掌轻轻地按在了她的肩膀上，开始不轻不重地揉捏起来。
他手法算不上专业，却带着十足的耐心和温柔，一点点揉开她因为紧张和奔跑而僵硬的肌肉。
“别试探我了，希姐。”玖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了然的笑意和纵容，“这点小心思我还看不出来？我猜如果打你一下，就会被你捶成香辣芝士堡。”
趴在他腿上的立希，身体先是放松，随即因为被看穿而有些羞恼地扭动了一下，但肩膀上传来的舒适感让她很快又安静下来。
她享受地眯起眼睛，从鼻腔里发出哼哼唧唧的笑声：“哼，你这家伙也不笨嘛。”
她顿了顿，声音变得认真起来：“不过，我说的是真的。玖克，如果我以后哪里做得不好，或者说话让你生气了，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会试着改的。” 这是她难得的、近乎直白的承诺。
玖克继续揉着她的肩颈，轻笑一声，语气里满是我信你才怪的调侃：“我信你个鬼。”
立希不服气地想反驳，但被他按得舒服，最终还是哼唧了两声，没再说话，安心地享受起这难得的温情时刻。
时间悄然流逝，窗外的天色亮了一些，但雨依旧没停。快到七点半时，玖克拍了拍她的背：“差不多了，该去报道了。”
立希从他腿上爬起来，活动了一下轻松不少的肩颈，脸上带着满足的红晕。
她看着玖克，忽然上前一步，伸出双臂，轻轻地、却实实在在地抱了他一下，作为刚才揉肩服务的回馈，随即又像怕他反应过来似的，迅速松开。
“走了！”她故作镇定地拿起靠在墙边的雨衣，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活力，只是耳根依旧红着。
玖克看着她这别扭的道谢方式，笑着摇了摇头，也拿起自己的雨衣。
两人穿戴好灰蓝色的雨衣，从隔壁杂物间挑好工具，手里拿着一把半人高的大竹钳，背上了一个硕大的竹编箩筐。
除去一些晨跑者，秋日的池袋西口公园显得格外安静，只有雨点打在树叶和地面上的声音。
被雨水打落的金黄银杏叶和枫叶厚厚的铺了一地，混合着一些游客丢弃的塑料瓶和包装袋，淤积在排水口和草坪边缘。
“风景靓丽。”玖克率先走向一片狼藉的区域。
“谁能想到挑动时代的人物退休后在扫大街。”立希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在雨中弯腰忙碌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大钳子，深吸了一口潮湿清冷的空气，也迈开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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