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的气氛带着一丝微妙的宁静，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牛奶杯的边缘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
温热的牛奶还冒着白气，煎蛋的香气与烤面包的焦香混合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姬千鹤从未体验过的、名为“家”的晨间画卷。
姬千鹤低着头，默默地啃着手里的吐司面包，她穿着那身米色的棉麻便服，坐姿依旧是习惯性地微微弓着背，透着一股不愿与世界和解的疏离感，但那柔软的布料却让她的轮廓显得柔和了许多。
她用余光瞥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萧雨晴。他今天换回了那身熟悉的白色衬衫和深蓝色格子裙，粉色的短发在晨光下显得格外柔软。他正小口小口地喝着牛奶，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眼睑处投下一小片阴影。阳光亲吻着他白皙的侧脸，让他看起来干净又无害。
然而，姬千鹤的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闪现出昨晚浴室里的那一幕——水汽氤氲中，他湿漉漉的、纤细白皙的身体，以及……以及那处唯一能证明他性别的......存在。紧接着，是自己那副充满矛盾的身躯，健美的腹肌线条和令人羞耻的柔软……
她的脸颊不受控制地一热，啃面包的动作都僵了一下。
对面的萧雨晴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喝牛奶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正好对上姬千鹤有些飘忽的视线。他的脸也“刷”地一下红了，像是想起了同样的事情，连忙低下头，假装专心地对付碗里的麦片粥。
两人都默契地选择了沉默，谁也没有提起昨晚那场令人脸红心跳的意外。空气中弥漫着牛奶的香气、烤面包的焦香，以及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属于青春期特有的尴尬与暧昧。
“妈，我爸呢？”萧雨晴为了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率先开口打破了僵局。萧雨晴咬了一口涂着果酱的吐司，有些疑惑地环顾四周。这个时间点的萧寒——他那个顶着“程序员”头衔，确是一个热血工人的父亲，要么会霸占着电视看早间新闻，要么就在阳台上摆弄他那些宝贝盆栽，再或者，就是拿着一根胡萝卜，蹲在地上和一只叫“团子”的毛球玩“你逃我追”的游戏。 团子，就是此刻正用毛茸茸的脑袋，一下一下蹭着姬千鹤脚踝的那只雪白兔子。它似乎对姬千鹤身上那股清冷又带着一丝野性的气息格外好奇，绕着她那双穿着陌生棉麻裤子的腿，嗅来嗅去。
“团子？”姬千鹤听到这个名字，好奇地低下了头。
一只毛茸茸的、雪白的小东西正用它那粉色的鼻子轻轻地蹭着她的脚踝。那是一只兔子，体型不大，皮毛像云朵一样柔软，一双红宝石般的眼睛正好奇地打量着她这个陌生人。
“它就是团子。”萧雨晴介绍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喜爱，“昨天它睡得早，在窝里，所以你没看见。”
姬千鹤看着脚边这个毫无戒心的小家伙，心里那点坚硬的外壳又融化了一角。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团子毛茸茸的脑袋，小家伙舒服地眯起了眼睛，还用头顶蹭了蹭她的手心。
“你爸呀，”章宁宁端着一盘煎蛋从厨房里走出来，脸上也带着一丝疑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早上天没亮就出门了，说是公司有紧急的大项目要处理。这种情况不多见，不过也不是第一次了，以前也有过那么两三次。”
在萧雨晴的印象里，父亲萧寒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程序员，每天过着朝九晚五的规律生活。他的公司离家不远，每天早上八点，等萧雨晴吃完早饭准备去学校时，他才会开着那辆旧旧的家用车，一边哼着“我们工人有力量”，一边先把儿子送到学校，然后再乐呵呵地去上班。像今天这样一大早就出门，确实有些反常。
“可能是季度初，项目比较忙吧。”章宁宁把煎蛋分到两人的盘子里，随口说道。她是一位在家工作的自由插画师，这份工作让她有更多的时间陪伴家人、打理家务，她很享受这种自由而温馨的生活状态。
姬千鹤沉默地喝着牛奶，脚踝被兔子蹭得有些痒。她微微动了动脚，团子却像是得了鼓励，更起劲地用鼻子拱她的裤腿。她低下头，看着这只毫无防备、只知道蹭人讨食的兔子，又瞥了一眼旁边那个正因为担心父亲而微微蹙眉的萧雨晴，一种奇妙的联想在她心底浮现。 早餐在温馨而略带一丝悬念的气氛中结束了。
吃完早餐，离上学还有一点时间。
在章宁宁去收拾碗碟的时候，姬千鹤还是没忍住，从萧雨晴递过来的食盒里捏起一小段胡萝卜，蹲下身，喂给了团子。兔子用三瓣嘴飞快地啃食着，发出细微的“咔嚓”声。 “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宠物。”她站起身，淡淡地抛下一句。
“啊？”萧雨晴没反应过来，“你说团子……像我？”
姬千鹤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傻乎乎的就知道吃，都是傻兔子。”
“我……我才不傻！”萧雨晴的脸又红了，他小声地反驳着，却没什么说服力。
悠闲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了七点半。
“妈妈，我们去学校了哦！”萧雨晴背上书包，在玄关处换鞋。
“上学路上小心，注意安全。”章宁宁跟到门口，温柔地叮嘱着。
和母亲告别后，两人并肩走出了那栋充满了温暖气息的小楼。
萧雨晴背着书包，他今天依旧穿着那身标志性的女式校服——洁白的衬衫，系着可爱的蝴蝶领结，下身是深蓝色的百褶裙。
学校对学生的着装并没有强制性的统一要求，只要不过于出格，通常都听之任之。这给了他自由，也让他成为了校园里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而姬千鹤，则穿着那套章宁宁为她准备的女士常服。柔软的棉麻布料贴在皮肤上，像一个持续不断的、温柔的提醒，提醒着她昨夜那个不真实的梦境。这身衣服剥离了她惯常的武装——那身宽大的、能藏住所有曲线和情绪的校服外套。此刻，她觉得自己像是被拔了刺的刺猬，暴露在空气里，每一寸皮肤都在叫嚣着不习惯。
她不习惯成为焦点，尤其不是因为“不好惹”而是因为“女性化”的装扮。这身衣服像一层不属于她的皮肤，让她感到束缚和别扭。她甚至开始怀念自己那身宽大、耐磨、可以掩盖一切身体曲线的校服了。
楼道里还残留着各家各户的早餐香气，与外界清晨的微凉空气混合在一起。走在街上，世界的喧嚣重新将他们包裹。上班的人流，鸣笛的汽车，沿街早餐铺升腾起的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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