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鸟妖对着首领鸟妖说道：“你可要三思而后行，想想天道！”
首领鸟妖的眼神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像是有某种暗示压制了理智，取而代之的是狰狞与疯狂。他怪笑一声，指着那名年轻女子：“我才不管什么天道！凡人，把小孩交出来！”
女子怀里的婴儿哭得更大声，她双腿打颤乏力瘫坐，双手抱得更紧，泪水模糊了双眼，满脸的惶恐与绝望。
首领鸟妖的声音骤然拔高，暴怒喝道：“不肯交？那你就去死！”
——噗！
话音刚落，首领鸟妖的身体忽然炸开，化作漫天血雾，羽毛与碎肉在空中四散。
谷底瞬间死寂。
没有人看清发生了什么。
等凡人们反应过来时，只见不远处——一个黑衣男子正负手而立，冷静地注视着场间。他气息平稳，却给人一种无从揣测的压迫感。
——沈缘。
他像是自始至终都站在那里，从未缺席，只是所有人和妖怪都直到此刻才察觉到。
沈缘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妖物们，全部都是鸟妖，最高的境界是筑基中期，也就是化为血雾，地面上这滩残余物。
剩下的鸟妖们心胆俱裂，齐声尖叫，疯狂振动翅膀想要逃命。
但还没飞出半个身位。
——噗噗噗！
空中响起连串闷响，数只鸟妖的身体在瞬息之间化作血雾，羽翼残骸跌落凡人群中，惊得所有人瑟瑟发抖。
谷底再度安静下来，空气中只剩下铁锈味般的血腥与婴儿尚未平息的啼哭。
唯一还站着的是那个新人鸟妖。她双腿发软，几乎要跪倒在地，全身羽毛竖起，汗水顺着脖颈流下。
她想逃，却发现身体像被无形之力钉死般僵硬不动。只是沈缘那双平静的眼神，就让她动弹不得，连心脏的跳动都仿佛被攫住。
沈缘目光微凝，细细打量眼前这只颤抖着的女鸟妖。
她的个头不算高，大约一米五八，身姿纤细，像一只随时准备起飞的小鸟。肩胛骨处半张开的羽翼折射出斑斓的虹彩光泽，宛若雨后初晴的彩虹。她的发丝以墨绿色为主调，耳侧挑染的钴蓝色发缕与亮黄色的呆毛让整个人多了几分灵动，仿佛一只未褪稚气却已带野性的彩羽雀。
她的面庞带着婴儿肥，鹅蛋脸白皙细嫩，宛若还未脱离少女的天真。可一双赤红色的瞳眸却显得格外大，清澈如红宝石，又透着一种无法掩饰的恐惧。眼角下延伸出的黑色闪电状面纹，更添一抹妖异之感。此刻，这双眼睛里写满了慌乱，仿佛被强光捕捉的雏鸟。
她身上仅穿着由彩羽和树皮纤维编织的抹胸与短裙，颜色鲜明而凌乱，原始而野性。细藤串成的脚链和手链在她不安颤抖时轻轻碰撞，发出细微声响。小腿至脚背覆着墨绿色的细密鳞皮，脚趾微微弯曲成爪形，让她看上去像是半人半鸟的混合体。
沈缘淡然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女妖竖着的呆毛微微颤抖，声音颤颤巍巍：“俺……俺叫做彩羽。”
沈缘微微点头，目光不曾移开：“彩羽，你告诉我，为何要收集这些凡人？”
彩羽全身一抖，张了张嘴，声音里满是惶恐：“俺也不是很清楚，俺刚诞生没多久，同类鸟妖跟俺说……说有个好活。只要收集一万个年轻力壮的凡人，就能得到灵丹……俺只听他们的，俺也不知道细节。”
她说完，眼神闪躲，仿佛怕被立刻斩杀。
沈缘却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语气淡然而不容置疑道：“我叫沈缘，从今天起，你跟着我，知道吗？”
彩羽身子一颤，急忙点头，羽翼下意识收拢。
随后，沈缘目光转向周围聚拢的几千凡人。那些人个个面色苍白，眼神惶恐不安，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获救。
纷纷朝着沈缘下跪道：“感恩神仙大人的救助。”
声音极具整齐，响彻整个山谷。
“你们自由了。”沈缘开口，声音平静却仿佛天音回荡道：“我刚才看到谷口停着许多马车。”
人群中，一个身着锦衣的中年男子颤颤巍巍，神色激动道：“神仙大人，那可能是我的马车队。”
沈缘说道：“那正好。你安排这些人上车，能送到附近的村镇，就送回去。能做到吗？”
锦衣男子猛地点头，眼眶湿润道：“能的，能的！多谢神仙大人！”
沈缘点头后，忽然看向人群中央。
那名抱着婴儿的凡人妇女仍坐在地上，眼神里既有劫后余生的恐惧，也有某种疯狂的光亮。
沈缘走过去，伸手将她轻轻扶起，语气难得温和道：“你没事吧？”
妇女摇摇头，呼吸急促，但随即眼中闪出狂热与欣喜，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般把孩子高高托起，声音颤抖道：“神仙大人，您看！”
她像献宝般将婴儿递到沈缘面前，眼中闪烁着赤裸的欲望与贪婪：“这孩子是有灵根的！请您收下她！请赐我仙民身份！”
婴儿还在啼哭，但与普通凡童不同的是，哭声间隐隐伴随着微弱的天地灵气涌动。
沈缘低头一看，果然，那孩子皮肤泛着淡淡光泽，呼吸之间有细丝灵气随之牵引，宛若天生亲和天地，正是地灵根的表现。
这一刻，凡人妇女的眼神癫狂，仿佛这婴儿不是她的孩子，而是通往权利的“门票”。
沈缘沉默了许久，眼神微冷，声音重新淡然下来说道：“回去再说。”
他没有再解释，也没有接过孩子。
沈缘的手分别搭在彩羽与那名凡人妇女肩上，身形微微一震。
“咻——咻——咻——”
接连十余次瞬间移动，空间的褶皱在周身不断被撕开又合拢。每一次跨越都只有几十公里，但在短短几息之间，千里距离被硬生生缩短。
若换成修士自然无妨，可这凡人妇女不过凡体，怀中又抱着尚在啼哭的婴儿，若是强行高速飞行，怕是骨肉早被撕裂成血雾。
彩羽在旁边被空间反复拉扯，呆毛一颤一颤，用赤红的圆眼盯着沈缘，心中暗暗想着：他……他为什么要顾及那个凡人和小孩？修士不是都把俺们妖和凡人当草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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