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不在焉的人群听见红毯终点处的、活泼的人说:“今天在这里,我要圆一个遗憾——”
被鸦舟安排好的乐队和糖果雨如约而至,各种各样的奇妙幻想逗笑了这群低落的人。
许归拉住柏青至和冯春生的手:“从今天起,只有死亡能将你们分离,我祝福你们永远是忠诚的战友、永远可以把后背交给彼此……”
你们先是战友、再是朋友、最后才是爱人,爱情的爱只是你们广博的爱中的一种。
爱情是所有深厚情感中的一种,经历了两次大灾变的人们对此深有感触,他们想起牵起彼此的手挡在污染前的笑脸和哭脸、想到彼此也曾抱怨过,最后在无垠的时间中磨灭。
空洞的迷茫雪一样落下,然后被玫瑰花瓣变成的红毯压住。
喜事像盐,撒在雪上,融化成生活短暂的调味剂、压住了苦涩。
柴薪轻轻哼起歌:“同志不必为我哭泣,我们倒下的地方就是家乡……”
他们婚礼的后半场是梦中的婚礼,曲调不是温馨柔软的婚礼进行曲,而是战歌。
异能者们感慨万分——战友情?
战争不值得怀念,但是他们会怀念那些千姿百态的人。
那我们、被召唤到地下城的我们也能算是战友吗——和另一个世界的我们一样。
我们先互相陌生,先敌视、警惕彼此的暗算,但是在怪物面前、在污染面前,我们真的要一直心怀鬼胎吗?
……
“您以为我要做什么?”方观南光明正大地说出他的计划,“这个计划没有您的配合也无法完成,您一直都有最高的自主权。”
他笑着点点林岚山的剑,您以为我要做什么呢?
“我”做过什么事让你和它如此忌惮?
真可惜,虽然大概知道了,但是却没有亲眼见证过。
“您没有阻止我说出来——那您接受这个提议吗?”
他对关野说:“记忆和情感是污染的载体,你想救他唯一的方法就是反向接收他的记忆。”
被动万众瞩目的方观南推开林岚山紧绷的、持剑的那只手:“哎呀,我刚刚不是在帮忙吗,为什么都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他弯眼笑着,只看向鸦舟:“我提醒了您,不是吗?”
“像”——污染在影响你、它在学习你。
小心它变成你。
“你相信吗,”他压着笑意补充,“我永远认得出你。”
“恶心,”鸦舟肘开方观南,和他擦肩而过,在绿色眼睛委屈的情绪中他看着『关野』的眼睛,“你真的没有必要背上这么多责任。”
红色的眼睛是真诚的,他真的是这么想的——你本来不应该承担这些责任。
『关野』的眼眶还红着,他确定在梦域他依旧能使用仿生人的频道和『黎平鹤』、『闻锐』联系,他们似乎交流了什么,鸦舟给他们留了自主空间、于是他也无从得知。
她们点头:“场地留给你们。”
黎平鹤勾起嘴角,她把头发盘起来、一丝不苟,然后用调侃的语气说:“你劝我放弃计划的时候有没有想到你的计划也会被阻挠?”心软的人总是左右摇摆,总是还有一丝留恋。
她在少年露出其他表情之前带着还有点呆的闻锐离开。
他们都这样,都会心软,如果他们不心软或许会达成书面上最好的结果,她笑得眉眼舒展,很少见到她有这样放松的表情。
可是如果他们不是这样,她也不会喜欢这个世界,如果所有人都千篇一律,她会怎么做?
不出意外是和世界同归于尽吧,她的思绪跑偏。
“你觉得那是我不得不背上的责任?”『关野』撞进他的眼睛,“你先带他们看看另一个你的模样,才有资格说出这些话。”
你那种模样才像是不得不背上了不属于你的责任。
关野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的手指轻轻一颤,他想起在地下城之外少年替他做的那些事、在看见他重新为了c区燃起希望的火种时露出的、带着清浅笑意的脸。
鸦舟一直都明白,所以他为了自己背上了一半的担子。
刚刚抽条的少年自己的脊背都还不够坚硬,却总是想着为别人做些什么。
有人给他指了一条路,却没来及教他太多有关责任的事,他只知道要朝哪个方向走,却不知道旅途中的细节应该怎么处理。
可就算我为此感到痛苦、我也绝对自愿,这自愿建立在我见证过光暗,切实地愿意低下头深耕这片土地。
而你只接受了它的黑暗,这片土地没有哺育过你,你也没有得到你所播撒的种子给予你的回报。
这绝非公平,你是和我们平等的人,人决不能只付出。
『关野』和他的看法一致。
……
宴会的气氛稍有回温,众人见新娘举起主持许归的手,她笑得开怀:“今天借此场地,将你们的祝福平分一半给我的朋友许归和他的爱人盛同泽!”
冯春生带着盛同泽走到中央,他提醒:“注意脚下,你的眼睛能不能从许归身上移开一会?”
盛同泽看向最耀眼的那个人,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后来的事情再迷茫再绝望又如何呢?要抓住眼下的幸福啊。
至少这一刻我们还能相爱。
他无法克制自己的脚步,跑向心心念念的那个人,许归接住了他的爱人。
漫天的糖果变成纯洁芬芳的花瓣落下。
他们的西装一黑一白,红色的玫瑰花瓣落在柔软的黑色发丝上,两人没有亲吻,他们只是牵着手看着红毯两侧的人:“我们同样把这份祝福送给我们的战友、我们的同胞和远道而来帮助我们的异世界朋友们!”
“今天的这个场地不仅仅是给我们准备的,”柏青至也牵着冯春生的手,两对新人像阳光下的向日葵一样美好,“它不仅仅是婚礼的殿堂,它也是弥补遗憾的见证者,两次大灾变夺走了我们太多,今天我们终于得以找回自己的名字和记忆、以人类的形态站在这里团聚——”
“所以,不要再留下遗憾,尽情地团聚、拥抱、告别,”冯春生语气带着释怀和坦然,“就算明天无法再睁开眼睛,至少现在我们看到的还是彼此的笑颜。”
糖果仍然在落下,砸到身上并不痛,任弥依旧放空想着系统面板上的那些话。
嘴唇被什么东西抵住,她抬头,潘鸢把剥开的糖塞到她的嘴里,糖果的甜味在她嘴里散开,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潘鸢就牵着她的手朝着红毯走过去。
两对新人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她们,她听见潘鸢带着温和又狡黠的笑意小声说:“你问我为什么要拯救世界——”
“你想想,我哪有这么伟大的志向,我从来都没想过拯救世界,”她们慢慢地走着,任弥看见周围忽然出现一顶魔术帽,潘鸢抓住帽子扣在她头上,然后扬手一掀,帽子里涌出蝴蝶,它们轻盈地围绕着她们,“小弥,你看看他们。”
任弥顺着她的手指看向两侧的人群,所有人都用祝福的眼神看着她们,新人们也愿意把祝福分给所有人。
幸福怎么可以平分啊……这是很宝贵的东西啊……如果我有辛福、我一定不会分给别人、一定不会!
我要找一个最坚固的箱子把我的幸福藏好。
她看着笑得灿烂的潘鸢,鼻头一酸。
可是潘鸢很好,她愿意把幸福分给别人。
是啊,她走的时候把自己的器官全捐出去了,她只得到一盒骨灰,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我从来都自私。
“小弥,看着我,”潘鸢的眼神坚定,她声音渐渐大起来,她们已经快走到红毯的尽头,潘鸢捧起她的脸,用大拇指指腹轻轻擦掉任弥的眼泪,“你不需要把幸福分给别人——”
“因为我已经连你的那一份一起做到了。”
我是因为这种理由才走上这条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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