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站在画廊后巷的垃圾桶旁，指尖捏着一枚打火机，金属外壳被汗水浸得冰凉。画廊二楼的灯光还亮着，隐约能听见策展人张总训斥助理的声音：\"那幅《碎玻璃》必须今晚处理掉，谢少的要求你们没听见吗？\"
打火机的火苗\"咔嗒\"一声窜起，在雨夜里划出一道脆弱的橘色光线。陆离盯着画廊门口那个被雨水泡胀的纸箱——里面装着被张总判定为\"抄袭\"的原作，而真正的罪魁祸首此刻正在二楼喝着威士忌，西装革履地打着电话：\"对，就是那个姓陆的小子......\"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苏晴的短信：\"查到谢临川的洗钱记录了！速来老地方！\"陆离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打火机的火苗在风中摇曳，映得他眼底一片猩红。三小时前，当他发现画廊账本上那些熟悉的数字——和十年前谢临川篡改成绩单时使用的编号完全一致——他的指甲几乎要把掌心掐出血来。
\"怎么，想烧了我的画？\"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让陆离浑身一颤。张总撑着黑伞站在巷口，伞沿压得很低，露出半张油腻的脸，\"谢少说了，这幅画哪怕毁掉也要毁在他手里......\"
陆离猛地转身，打火机\"啪嗒\"掉在地上。雨水顺着他的睫毛往下淌，在路灯下折射出细碎的光。他想起高三那年，谢临川也是这样站在画室门口，看着他通宵完成的参赛作品说：\"构图不错，就是太稚嫩了。\"第二天，那幅画就被评委判定为抄袭某不知名留学生的作品。
\"张总。\"陆离听见自己的声音冷得像冰，\"你知道谢氏集团最近在查洗钱案吗？\"他向前迈了一步，雨幕中隐约能看见画廊二楼窗户透出的光亮，\"比如用艺术品走私现金？\"
张总的表情瞬间凝固。陆离趁机弯腰捡起打火机，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时，十年前那个雨夜的画面突然涌入脑海——谢临川站在天台边缘，校服衣角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而他手里攥着被撕碎的保送名额通知书。
\"你胡说什么！\"张总猛地撑开伞要走，陆离却抢先一步挡住巷口。打火机的火苗在两人之间跳动，映出张总惨白的脸色：\"谢少会杀了你......\"
\"那就让他来啊。\"陆离突然笑了，笑声在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他按下打火机的开关，火苗\"腾\"地窜高，映得画廊门口的纸箱如同祭坛上的贡品。当火焰舔上纸箱边缘时，二楼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是保险柜被撬开的动静。
张总脸色大变：\"你报警了？\"话音未落，画廊的玻璃窗突然炸裂，几个黑影从浓烟中冲了出来。陆离认出领头的是陆氏画廊的保安队长，此刻正举着灭火器朝他们喷射。浓烟中传来张总的惨叫：\"谢少！救......\"
陆离转身就跑，雨水混着泪水模糊了视线。他摸出手机，屏幕上苏晴的短信还在闪烁：\"证据在天台！当年他篡改成绩的原件！\"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狗吠声，画廊的警报器刺耳地尖叫起来。当陆离冲进雨幕时，他看见街对面停着一辆黑色奔驰，车窗降下半寸，露出谢临川那张永远带着讥诮的脸。
\"跑啊，继续跑啊。\"谢临川的声音透过车窗传来，像毒蛇吐信，\"你以为烧了那幅画就能毁掉证据？\"他晃了晃手机，屏幕上赫然是陆离刚才在天台翻找证据的照片，\"你猜林清绾看到这些会是什么表情？\"
陆离的血液瞬间凝固。他想起了今早苏晴发来的视频片段——画面里谢临川正将一沓文件交给一个西装男子，而那人转头时露出的侧脸，分明是陆氏画廊的老板。
\"谢临川！\"陆离怒吼着冲向奔驰车，却被突然窜出的黑影扑倒在地。后颈传来剧痛，他挣扎着抬头，看见张总举着匕首狞笑：\"小画家，去地下和你的'抄袭作品'作伴吧......\"
刀尖刺破衬衫的瞬间，警笛声由远及近。陆离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看见天台方向腾起一道火光——是苏晴他们点燃了存放在那里的证据备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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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发疼。陆离睁开眼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苏晴熬红的眼睛。她手里捏着一张皱巴巴的纸，声音发抖：\"这是我们在天台找到的......\"纸页上洇开的水渍模糊了部分字迹，但还能清晰看见\"谢氏集团洗钱通道\"几个字。
程野坐在病床另一侧，拳头攥得发白：\"谢临川今早被警方带走了，但他提前销毁了大部分证据。\"他顿了顿，\"不过我们在他电脑里发现了这个。\"
电脑屏幕亮起，一段加密视频开始播放。画面里是十年前的教室，年轻的谢临川站在讲台上，而真正的林清绾正昏睡在课桌旁——那天的月考，有人给她下了药。
\"难怪我的志愿表会消失......\"陆离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他想起了高考那天撕碎的准考证，想起了母亲跪在校领导办公室的背影，想起了谢临川站在校长室窗边那抹胜利者的微笑。
窗外突然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三人同时转头，看见楼下停着一辆警车，谢临川被押解着走过，脸上依然是那副讥诮的表情。陆离忽然想起高中时他们五个人在天台分食冰淇淋的场景，想起谢临川第一次开口说话时，冰淇淋滴落在校服上晕开的褐色痕迹。
\"我们还没结束。\"程野合上电脑，眼中燃起暗红色的火光，\"当年他篡改的不仅是成绩单，还有我们的人生。\"他看向陆离，\"明天就去警局，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陆离望着病房窗外的雨幕，想起今早苏晴说的话：\"有些伤害就像碎玻璃，就算拼回去也会留下裂痕。\"但他知道，有些光，是碎玻璃也挡不住的。
当夜深人静时，陆离悄悄摸出枕头下的素描本。在泛黄的纸页上，他画下了五个人的背影——站在天台边缘的少年们，被风吹起的校服衣角，还有谢临川永远站在阴影里的侧脸。最后一笔落下时，窗外突然闪过一道闪电，照亮了素描本角落里一行小字：
\"青春从没有如果，但我们可以选择如何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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