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源自结界之外、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咆哮，裹挟着无边的愤怒与毁灭意志，穿透了即将完全闭合的三色光门，如同实质的巨锤，狠狠砸在众人的灵魂之上！修为最弱的几名魔龙骑兵甚至身形一晃，耳鼻中渗出了丝丝鲜血，而那老船夫更是直接双眼翻白，昏死过去。
仅仅是余波，便已如此恐怖！
“稳住！”烬渊血瞳厉色一闪，周身魔气轰然爆发，如同一堵无形的墙壁，将那股直击灵魂的音波大部分阻挡在外。他揽着苏清欢的手臂紧了紧，确保她不受冲击。
苏清欢脸色微白，但眼神却异常清明。那咆哮声中蕴含的，不仅仅是暴戾，更有一种……被惊扰了永恒沉眠的、古老而执拗的愤怒。她体内的混沌灵脉在进入结界后，一直处于一种奇特的活跃与共鸣状态，此刻更是清晰地指向这片清澈海水之下的某个方向，仿佛在催促，也仿佛在……警示。
就在三色光门彻底闭合，将外界墨色海水与那恐怖气息隔绝的刹那——
“轰隆！！！”
他们刚刚驶入的这片相对清澈、散发着微光的海域，猛地剧烈震荡起来！仿佛有庞然大物在海底翻身！原本平静的海水瞬间变得湍急汹涌，形成无数个危险的漩涡！
紧接着，在前方不远处的海水深处，三对巨大无比、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瞳孔，如同六轮来自地狱的冷月，自黑暗中骤然亮起！那瞳孔中不含任何情感，只有无尽的冰冷、古老，以及一种守护领地的、不容侵犯的绝对威严！
海水向两侧排开，一个庞大到令人窒息的阴影，缓缓从深海之中升起！
那是一条巨兽！通体覆盖着暗蓝色的、仿佛历经万古岁月冲刷的厚重鳞甲，鳞甲缝隙间隐隐有幽光流转。它生有三个狰狞的头颅，形似龙首，却又带着几分龟类的古朴与厚重，脖颈修长而灵活。巨大的背甲如同起伏的山峦，上面布满着古老而神秘的天然纹路，那些纹路竟隐隐与周围海水中残存的、属于上古战场的法则碎片产生着共鸣！
“玄水兽！”白老怪失声惊呼，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传说中守护远古遗迹的洪荒异种！早已绝迹于三界……没想到，竟真的存在，而且守护在此地！”
这玄水兽散发出的气息，远比之前在忘川海外遭遇的那些“魔兽”要古老、纯粹、恐怖得多！它仿佛是这片上古战场的一部分，与这里的环境、法则浑然一体！
显然，方才结界开启时产生的特殊能量波动，惊醒了这位沉眠不知多少万年的守护者！
三个巨大的头颅，六只幽蓝的瞳孔，齐齐锁定了闯入者的小船。中间那颗头颅微微低下，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如同闷雷滚动般的轰鸣，带着清晰的警告与驱逐意味。
“它……不想让我们过去。”苏清欢低语，她能感觉到玄水兽那庞大意志中蕴含的坚决。平衡石碎片，或者说这片上古战场的核心，就在玄水兽身后的方向。
“由不得它。”烬渊声音冰冷，血瞳之中战意升腾。他轻轻将苏清欢推向凌霄和白老怪所在的位置，“护好她。”
话音未落，那玄水兽似乎感知到了烬渊身上散发出的、与这片天地格格不入的强大魔气与战意，警告瞬间化为攻击！
“吼！！！”
三颗头颅同时扬起，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巨大的声浪掀起海啸般的波涛，狠狠拍向小船！
与此同时，左边那颗头颅猛地张开巨口，并非撕咬，而是喷吐出一道凝练无比、呈现出极致深蓝色的水柱！那水柱不过碗口粗细，所过之处，空间却发出被冻结、被侵蚀的“咔咔”声响，其中蕴含的并非单纯的水元之力，更带着一种极寒、沉重、仿佛能湮灭一切生机的恐怖法则！
右边那颗头颅则搅动长颈，引动周围的海水，瞬间凝聚出无数支闪烁着幽蓝寒光的冰晶长矛，如同万箭齐发，带着刺骨的锋芒，覆盖了整个小船所在的空域！
而中间那颗头颅，瞳孔中幽蓝火焰大盛，一股无形的、针对灵魂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潮水，朝着众人碾压而来，试图直接冻结他们的意志！
一瞬间，物理、能量、灵魂，三重攻击，铺天盖地，封死了所有闪避的空间！这玄水兽的智慧与战斗方式，远非寻常凶兽可比！
“结阵！御！”岩厉怒吼，与所有魔龙骑兵瞬间将魔力联结一体，在小船上方凝聚出一面厚重的暗红色魔气盾牌，试图抵挡那漫天冰晶长矛。
凌霄亦是面色凝重，仙力化作层层叠叠的金色光幕，护住众人周身，尤其是重点抵御那针对灵魂的无形威压。
然而，那一道凝练的深蓝水柱，才是真正的杀招！其蕴含的湮灭之力，让岩厉等人凝聚的魔气盾牌刚一接触，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边缘处竟开始迅速消融、黯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烬渊动了。
他甚至没有离开小船，只是向前踏出一步，右手五指张开，对着那道足以湮灭星辰的深蓝水柱，虚空一握！
精纯、霸道、仿佛源自混沌本源的魔气，自他掌心汹涌而出，并非扩散，而是瞬间凝聚、压缩，在他身前化作一面不过丈许方圆、却凝实如同黑曜石打磨而成的菱形盾牌！盾牌表面，没有任何华丽的纹路，只有最纯粹的、极致的“暗”，仿佛连光线都能吞噬！
“嗤——！”
那恐怖的深蓝水柱，狠狠撞在了这面看似不起眼的魔气盾牌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能量对冲的绚烂光华。
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空间被强行磨蚀的声音响起。
深蓝水柱中蕴含的湮灭之力，疯狂地冲击、侵蚀着魔气盾牌。然而，那面由烬渊本源魔气凝聚的盾牌，却如同亘古存在的礁石，岿然不动！所有的冲击，所有的湮灭之力，在接触到盾牌表面的瞬间，都被那极致的“暗”所吞噬、所化解、所中和！
水柱持续冲击，魔盾稳如磐石。
两者僵持之处，空间微微扭曲，逸散出的细微能量，将周围的海水都蒸发出一片短暂的真空地带！
玄水兽中间那颗头颅的瞳孔中，首次闪过一丝拟人化的惊异。它显然没料到，这个散发着令它厌恶气息的“小虫子”，竟然能如此轻易地挡住它足以湮灭金仙的“玄冥真水”！
趁着烬渊挡住主要攻击，岩厉等人压力大减，奋力维持着魔气盾牌，将那漫天冰晶长矛尽数挡下，爆碎成漫天晶莹的冰粉。凌霄也全力运转仙力，金色的光幕如同温暖的港湾，护住了所有人的神魂，抵御着那无形的灵魂威压。
然而，玄水兽的攻击并未停止。左边头颅继续喷吐玄冥真水，右边头颅再次凝聚冰晶长矛，中间头颅的灵魂威压一波强过一波！
它就像一座永不枯竭的战争堡垒，凭借着与这片天地的共鸣，发动着源源不断的猛攻！
烬渊虽然能挡住，但显然也无法长久维持这种高强度的防御，尤其是还要分心保护船上众人。而且，他能感觉到，这玄水兽的力量深不见底，似乎与整个上古战场的残存法则相连，久战下去，于他们极为不利。
必须想办法突破！
苏清欢紧咬着下唇，看着烬渊挺拔却孤身抵挡的背影，看着周围苦苦支撑的同伴，心中焦急万分。她的灵脉在剧烈波动，不仅感应着平衡石的方向，也清晰地感知到玄水兽那庞大而古老的生命气息，以及它那份固执的、仿佛烙印在血脉中的“守护”意志。
强行击退甚至击杀它？且不说能否做到，这头上古异种存活至今，本身就是一部活着的史诗，是这片战场的见证者，更是平衡石曾经的守护者之一。毁灭它，是否也是一种……罪孽？
她的目光，落在了玄水兽那厚重的、布满古老纹路的背甲上，落在了它那六只燃烧着幽蓝火焰、却并无多少邪恶意念，反而充满古老威严的瞳孔上。
一个大胆的、近乎荒谬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出现在她的脑海。
或许……不需要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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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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