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渊化作的暗红血芒，如同撕裂锦缎的利刃，悍然撞向那高悬的昊天镜！这举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不逃，不攻天帝，反而冲向那面刚刚映照出惊天真相的宝镜？
天帝瞳孔骤缩，虽不明其意，但本能感到一丝不妥，屈指便要引动周天星斗大阵将其拦下。然而，就在他心神微分的这一刹那——
“嗤！”
一道比之前偷袭苏清欢时更加凝练、更加阴寒的漆黑骨刺，无声无息地自他侧后方的虚空阴影中钻出，直刺其后心！时机把握得毒辣至极，正是他旧力刚发、新力未生，且心神被烬渊牵引的瞬间！
“陛下小心！”忠心耿耿的武曲星君嘶声怒吼，奋不顾身地扑上前试图阻挡。
天帝终究是天帝，千钧一发之际，帝袍之上九龙纹绣骤然活了过来，发出震天龙吟，交织成一片璀璨的金光护壁！
“铛——！”
骨刺狠狠钉在金光护壁之上，发出金铁交鸣的巨响！护壁剧烈荡漾，龙影哀鸣，虽未破裂，却也让天帝身形一个踉跄，体内气血翻涌，那即将发动的周天星斗大阵也因此彻底停滞！
而就是这电光火石的阻碍，烬渊已然冲破了一切阻拦，一只魔气缭绕的手，狠狠按在了昊天镜那冰凉光滑的镜面之上！
他不是要摧毁它，而是要——利用它！
“以魔血为引，溯本归源！映照他神魂深处，最不堪的隐秘！”烬渊低吼，逼出一滴蕴含着本源的暗金色魔血，抹于镜面！他要借助昊天镜映照万物的特性，以及苏清欢以生命引动的星神记忆残留在镜中的法则共鸣，强行追溯天帝神魂的本质，映照出连星神记忆都未曾记录的、更深层的秘密！
魔血融入镜面，昊天镜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混乱光芒——金色的镜光、七彩的星辉、暗红的魔气疯狂交织、冲突、融合！镜面如同沸腾的水面，剧烈波动，映照出的景象开始飞速倒退、扭曲，穿透了万载时光，直指根源！
镜光不再显示星辰湮灭的宏大场面，而是猛地聚焦，锁定了一道身影——那是年轻时代的天帝，或者说，是他的一道“影子”！画面模糊而跳跃，充满了不稳定的噪点，仿佛触及了某种禁忌的核心。
众人隐约看到，年轻的天帝（姑且称之为光明天帝）在一次探索上古遗迹时，意外被一道源自域外、充满了“虚无”与“归元”气息的黑暗影子侵入神魂！那影子拥有与他几乎同源却截然相反的力量本质，如同光与影的双生。光明天帝试图驱逐炼化，却反被其污染、侵蚀，两者在漫长的岁月中相互纠缠、吞噬、融合……最终，形成了一个畸形的、矛盾的共生体！
那道黑暗影子，代表着绝对的掌控、秩序、以及对“混沌”与“不确定性”的极致厌恶与恐惧！正是这道影子的意志，在主导着窃取信仰、屠戮星神、试图掌控平衡石等一系列行为！他惧怕混沌灵脉，不仅仅是因为其不受掌控，更深层的原因，是混沌灵脉所代表的“生命”、“创造”与“无限可能”的本质，恰恰是他这“秩序阴影”的绝对克星，会从根本上瓦解他的存在！
而之前偷袭苏清欢和天帝的骨刺，其力量源头，正是与这道“秩序阴影”同源，却更加纯粹、更充满恶意的……域外虚无之力！有第三方势力，早已盯上了这三界，或许……早就与天帝体内的阴影有所勾结？
这镜中显现的片段虽短暂模糊，却比星神记忆的画面更具冲击力！它解释了天帝为何性情大变，解释了为何他对混沌灵脉如此忌惮，更揭示了潜藏在三界之下的、来自域外的可怕威胁！
“不！！！住手！！！”天帝（或者说他体内的秩序阴影）发出了惊怒交加、甚至带着一丝恐惧的咆哮，他再也顾不得其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不惜燃烧帝血，引动更加恐怖的力量，一道凝聚了寂灭与秩序本源的灰白色光矛，撕裂虚空，直射烬渊与昊天镜！他要彻底毁掉这面镜子，更要湮灭窥探到他最大秘密的烬渊！
这一击，蕴含着他真正的本源之力，远超之前！
而此时，烬渊刚刚完成溯源，正是力量回落的空虚期，怀中还抱着昏迷的苏清欢，眼看就要被那灰白光矛吞噬！
“魔尊！”
“护住苏姑娘！”
两声疾呼几乎同时响起！
一直伺机而动的白老怪，猛地将一枚刻画着扭曲空间符文的玉佩捏碎，一道不稳定的空间漩涡出现在烬渊身前，试图偏转光矛的方向！
而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位之前跪地恳求的文昌星君，竟在此刻猛地站起，老迈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速度，袖中飞出一卷散发着浩然正气的古老竹简，竹简展开，无数金色文字化作一道屏障，挡在了烬渊与苏清欢之前！他选择用行动，扞卫他坚信的“真相”与“正道”！
“文昌！你竟敢叛界！”天帝心腹目眦欲裂。
“老朽守护的，是天界真正的清明，而非……魑魅魍魉！”文昌星君白发飞扬，声音斩钉截铁。
“轰——！！！！”
灰白光矛狠狠撞上了空间漩涡与金色文字屏障！
空间漩涡瞬间崩碎，白老怪吐血倒飞。金色文字屏障剧烈闪烁，竹简之上出现道道裂痕，文昌星君脸色一白，却死死支撑住，没有后退一步！他竟然，凭借这上古流传的浩然正气，勉强挡住了天帝这含怒一击的大部分威力！
残余的冲击波将烬渊震得再次后退，但他和怀中的苏清欢，终究是保住了！
而经此一击，昊天镜再也承受不住接连的冲击，“咔嚓”一声，镜面上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痕，镜中的景象也随之溃散。
但，够了！镜中那“帝影双生”的惊悚秘辛，已然如同最致命的病毒，深深植入了所有目睹此景的仙官神将心中！
原来，他们敬畏效忠了万载的天帝，早已非纯粹的天地共主，其神魂竟与域外诡异的“秩序阴影”共生？！那屠戮星神、窃取信仰、打压灵脉的，究竟是天帝本尊，还是那道可怕的阴影？亦或……两者皆是？
怀疑与恐惧，如同燎原的星火，再也无法遏制！
朝圣台上，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彻底的哗变与混乱！
“陛下……不，你……你究竟是谁？！”
“域外阴影……这是堕入邪魔啊！”
“我们……我们到底在效忠什么？！”
大量的仙官神将开始下意识地后退，远离天帝所在的位置，阵型彻底崩溃，甚至有人开始朝着朝圣台外围退去，眼神中充满了迷茫与恐惧。
天帝（阴影）孤立在朝圣台中央，看着彻底失控的场面，看着那些背叛、质疑、恐惧的目光，感受着体内因强行催动力量而加剧的光影冲突，他的气息变得极其不稳定，时而威严，时而暴戾，时而冰冷，仿佛有两个意识在疯狂争夺主导权。
“你们……都要反吗？！”他发出扭曲的咆哮，周天星斗大阵因无人主持而彻底黯淡。
而烬渊，在硬抗下残余冲击后，猛地抬头，血瞳不再只看天帝，而是锐利如刀地扫视着整个朝圣台，扫视着那些混乱的仙官，扫视着周围的虚空，声音带着洞穿虚妄的冰冷，响彻在每一个生灵的耳边：
“看来，想坐收渔利的……不止一方。”
“藏在暗处的老鼠，戏看够了么？”
“还是说，你们虚无一族，连直面本尊的勇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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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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