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潇潇在床上躺了两天,名为养病,实则是利用这段时间疯狂吸收信息,并努力让自己的心态不至于崩溃。
采荷是个单纯的话匣子,只要林潇潇稍加引导,便能将林府上下、京城内外的大小八卦倒豆子似的说个干净。通过她,林潇潇得知自己这位“父亲”林如海,官居大理寺少卿,正四品,掌管刑狱案件审理,是个颇有实权却又容易得罪人的职位。林家并非世族大家,林如海是寒门学子出身,靠科举一路爬上来的,因此格外希望下一代能稳固甚至提升家族地位。而“母亲”王氏,则是位典型的官家夫人,一切以丈夫的仕途和家族的荣耀为重。
至于她自己,这位林潇潇小姐,年方十六,据说容貌清丽,琴棋书画也略通一二,在京中官宦小姐圈里小有名气,是这次选秀的热门人选之一。
“热门人选……”林潇潇嚼着这四个字,心里五味杂陈。这感觉,就像是被公司高层内定了一个极其重要、但压力巨大且前途未卜的“重点项目”,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第三天,当她感觉身体基本恢复,再也找不到借口赖床时,王氏便带着一位面容严肃、眼神锐利的嬷嬷来到了她的院子。
“潇儿,这位是宫里头退下来的孙嬷嬷,经验丰富,规矩最是严谨。这半个月,你就跟着孙嬷嬷好生学习,务必把宫里的规矩礼仪刻在骨子里,一丝一毫都错不得!”王氏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
林潇潇心里哀叹一声,得,“新员工入职培训”开始了,还是地狱难度的。
孙嬷嬷的培训,堪称魔鬼训练。从站姿、坐姿、走姿,到磕头、请安、奉茶,每一个动作都有严苛到变态的标准。
“小姐,走路时裙裾不能摆动幅度过大,要如微风拂柳,悄无声息。”
“抬头,挺胸,收颌,眼神要恭顺中带着灵动,不能呆滞,也不能过于活泛显得轻佻。”
“跪下时,膝盖先着地,身子要稳,不能晃。磕头时,额头要轻触地面,不能太重显得蠢笨,也不能太轻显得敷衍。”
林潇潇觉得自己像个提线木偶,每一个关节都被无形的线拉扯着。她活了二十多年,从没觉得走路吃饭是如此困难的事情。一天下来,她腰酸背痛,膝盖发青,感觉比连续加班一周还要累。
更让她崩溃的是精神上的折磨。孙嬷嬷不仅要求动作标准,更要求神态、气韵到位,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恭谨温顺”,对骨子里崇尚自由平等的林潇潇来说,简直是最大的挑战。
休息间隙,她瘫坐在绣墩上,揉着发酸的膝盖,内心疯狂吐槽:“这比甲方爸爸要求改一百遍ppt还离谱!至少改ppt还能摸鱼刷会儿手机,这简直是对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摧残!‘福报’竟是我自己,穿越了都逃不过……”
孙嬷嬷似乎看出了她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抗拒,冷声道:“小姐,老奴说句不中听的话。宫里头的贵人,眼睛都毒得很。您一个小小的失仪,轻则被斥责嘲笑,失了颜面;重则可能被扣上‘大不敬’的帽子,连累家族。这可不是在您自己个儿的府里,由着性子来。”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醒了林潇潇。是啊,这里不是可以随时提离职的现代公司。这里犯错成本极高,动辄便是性命攸关。她可以吐槽,可以不满,但要想活下去,就必须通过这场“入职考核”。
求生的本能压过了内心的叛逆。她深吸一口气,重新站起身,对孙嬷嬷福了一礼:“谢嬷嬷教诲,潇潇明白了。请嬷嬷继续指点。”
接下来的日子,林潇潇拿出了当年备战高考和冲刺项目的劲头,全身心投入到这场“岗前培训”中。她不再单纯地机械重复,而是尝试用现代的分析方法去理解这些规矩背后的逻辑——什么是“安全距离”,什么是“尊卑界限”,如何通过微表情和肢体语言传递“顺从”与“无害”。
她甚至在心里给这些规矩起了代号:“标准微笑流程”、“危机应对预案”、“向上管理表情包”……用一种黑色幽默的方式,化解着内心的抵触情绪。她的进步肉眼可见,连苛刻的孙嬷嬷眼中也偶尔会闪过一丝赞赏。
然而,越是了解这些宫规的繁琐与森严,林潇潇对那座巍峨的紫禁城就越是心生寒意。那不仅仅是一座宫殿,更是一座巨大的、运转精密的牢笼,而她现在,正主动走向牢笼的大门。
培训间隙,她望着院墙上方四角的天空,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她即将失去的是什么。是自由,是自我,是现代女性最基本的尊严和选择权。
这天傍晚,孙嬷嬷终于结束了一天的课程,告辞离去。王氏满意地看着举止间已初具风范的女儿,笑道:“潇儿进步神速,为娘也就放心了。明日便是乞巧节,京城有灯会,你病了这些时日,也该出去散散心,透透气,免得闷坏了。”
能出门?林潇潇黯淡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就像长期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鸟,突然看到了一丝缝隙。
这对她而言,不仅仅是散心,更可能是最后一次以相对自由的身份,去看看这个即将禁锢她一生的世界。或许,还能趁机观察一下她未来的“工作环境”和“潜在同事”(其他秀女)?
她压下心中的激动,乖巧应道:“是,母亲。”
然而,一丝隐忧也随之浮现。在这个礼教森严的时代,一个待选秀女私自出门,会不会惹来麻烦?这次短暂的“放风”,是风暴前最后的宁静,还是会意外卷入新的漩涡?
她不知道,但无论如何,这可能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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