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市的气氛压抑而繁忙，如同一条在阴影中流淌的暗河。林越兜帽遮面，气息内敛，混在稀疏的人流中，看似随意地漫步，实则神识如同无形的触手，敏锐地捕捉着周围的一切信息。
他首先需要处理掉身上的“杂物”。他并未选择那些摆放在明面上的摊位，而是循着一种无形的指引，走向峡谷深处一个较为偏僻的角落。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洞窟入口，门口挂着一个刻画着扭曲符文的骨牌，正是暗市中负责收购“特殊物品”的地方——通常不问来历。
洞窟内光线昏暗，只有一个干瘦的老者坐在一张石桌后，眼皮耷拉着，仿佛在打盹。感受到林越进来，他才微微抬起眼皮，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林越也不废话，直接将那几个青阳门制式法器、一些用不上的低阶材料，以及得自其他修士、带有明显门派印记的杂物，一股脑地放在石桌上。
老者伸出枯瘦的手指，一件件拿起，仔细探查，偶尔输入一丝灵力测试，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片刻后，他沙哑开口：“法器磨损严重，材料品相一般，打包价，七百下品灵石。”
这个价格比正常市价低了三成左右，但考虑到这些东西的来历问题，这个价格还算公道。林越没有讨价还价，直接点头：“可以。”
老者麻利地清点出七百灵石，推给林越，然后将桌上的东西扫入桌下的一个暗格里，整个过程沉默而高效。
完成销赃，林越身上轻松了不少，也有了足够的灵石傍身。他并未离开，而是看似随意地问道：“听说阴灵阁近期有拍卖会？”
老者耷拉的眼皮又抬了抬，看了林越一眼，淡淡道：“三日后，子时。入场费，一百灵石。或者，有足够价值的拍品抵押。”
林越心中了然，付出十块灵石作为咨询费后，转身离开了洞窟。
距离拍卖会还有三天，林越决定在暗市逛逛，看看能否淘到一些对自己有用的东西，或者收集更多关于拍卖会的情报。
暗市鱼龙混杂，售卖的东西也是千奇百怪。有沾染着邪气的骨器，有封印着残魂的魂幡，有来历不明的残破玉简，也有一些看似普通却蕴藏着奇异波动的矿石或灵草。
林越走走停停，凭借万化归一鼎对能量和道韵的隐晦感应，倒也发现了几样蕴含精纯灵力或特殊属性的小玩意儿，用不算高的价格买下，准备回去让宝鼎“加个餐”。
当他经过一个摆满了各种残破铠甲、兵器碎片的摊位时，识海中的万化归一鼎，竟再次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悸动！
这悸动远比之前感应到那些灵材时要轻微，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与沉重感。
林越脚步一顿，目光落在摊位上。摊主是个浑身笼罩在黑色斗篷里、气息阴冷的壮汉，沉默地坐在那里，对过往行人爱答不理。
林越的目光扫过那些破损严重的铠甲碎片，最终停留在其中一块毫不起眼的暗沉甲片上。这片甲片只有巴掌大小，边缘不规则，颜色暗沉近乎漆黑，表面布满了细微的裂纹和腐蚀的痕迹，没有任何灵光散发，看起来就像是从某件彻底报废的铠甲上脱落下来的残渣。
但万化归一鼎的感应，正是源自于此！
林越蹲下身，故作随意地翻看了一下其他碎片，最后才拿起那块暗沉甲片。入手冰凉沉重，材质非金非铁，神识探入，如同泥牛入海，感知不到任何内部结构。
“老板，这块碎片怎么卖？”林越压低了声音问道。
斗篷壮汉抬了抬眼皮，沙哑道：“一千下品灵石。”
林越眉头微皱：“一块废甲片，要一千灵石？老板莫非在说笑？”
壮汉冷哼一声：“爱买不买。此物乃是从一处上古战场遗迹深处所得，材质特殊，坚不可摧，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来。一千灵石，不二价。”
林越能感觉到，这壮汉并未完全说谎，这甲片确实可能来自上古战场，材质也的确坚硬。但他显然并未发现这甲片真正的特异之处，否则绝不可能只开价一千灵石，还摆在这种角落里。
林越故作沉吟，又拿起旁边一块灵光稍微闪烁、但破损更严重的胸甲碎片，问道：“这块呢？”
“那块五百灵石。”壮汉语气依旧冷淡。
林越将两块碎片放在一起掂量了一下，摇头道：“这块大的明显灵性已失，破损严重。这块小的更是如同凡铁。这样，两块一起，八百灵石，我拿回去研究研究炼器材料。”
壮汉似乎犹豫了一下，他守这个摊位好几天了，这些破烂根本无人问津。眼前这人虽然压价，但好歹肯出钱。
“……成交。”
林越爽快地支付了八百灵石，将两块甲片收起，尤其是那块暗沉的，小心放入储物袋中。他强压下心中的好奇，没有立刻探查，而是继续在暗市转悠，又购买了一些绘制雷符所需的空白符纸和几种辅助灵墨，这才不动声色地离开了暗市，返回了自己的临时藏身之所。
布下禁制后，林越迫不及待地取出了那块暗沉甲片。
他尝试输入灵力，毫无反应。尝试神识沟通，依旧沉寂。最后，他再次调动了一丝混沌之气，缓缓渡入甲片之中。
“嗡……”
甲片再次传来了与万化归一鼎类似的、却更加微弱和艰涩的震颤！甲片表面那些细微的裂纹中，似乎有极其暗淡、几乎无法察觉的混沌色泽一闪而逝！一股更加古老、更加苍凉，仿佛历经了无数纪元破灭与重生的意蕴，如同沉睡的尘埃，微微扰动了一下。
“果然！”林越眼中精光大盛，“此物也与混沌相关！”
虽然不知道这甲片原本属于何等宝物，又有何具体功用，但仅凭它能与混沌之气产生共鸣，其价值就远超那一千灵石！甚至可能不亚于那万化归一鼎！
他小心翼翼地将甲片收起，与万化归一鼎放在一起温养。他有预感，待到时机成熟，或者找到其他碎片，此物定会给他带来惊喜。
随后，他将注意力放在了即将到来的拍卖会上。
凝结金丹的丹方，他志在必得！这关乎他未来的道途！而那件传闻中的奇异残甲，既然能与金丹丹方并列作为压轴，恐怕也非同小可。
“阴灵阁拍卖会……”林越目光闪烁，“看来，得好好准备一下了。”
他不仅需要足够的灵石，或许，还需要准备一些能够震慑宵小、确保能带着宝物安全离开的手段。
接下来的三天，他除了必要的调息，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绘制雷符之中。尤其是威力最强的紫霄雷符，虽然以他目前的修为和符道境界，绘制成功率极低，且消耗巨大，但他不惜成本，耗费了众多材料，终于在拍卖会开始前，成功绘制出了两张！
这两张符箓，将是他此次拍卖会最大的底气之一！
子时将至，暗市深处，一座由黑色巨石垒成的、如同古墓入口般的建筑前，渐渐聚集起一些气息深沉、遮掩了形貌的身影。
阴灵阁拍卖会，即将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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