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清徽听罢,唇角微不可察地牵起一丝弧度,颔首道:”嗯。”
“那爹爹回来得知此事罚你了吗?”
“没有。”
戚清徽语气平和:“可见我同你娘亲想法一致。”
允安不听不听。
戚清徽到底心思细腻,明白要维持小娃娃的自尊心,放软语气:“好了,是爹爹不对。”
允安刚得到安抚。
戚清徽保证:“下次,就不笑了。”
还有下次?
这一次,允安的小心脏都承受不了。
泪珠又成串滚落,在锦被上洇开深色水痕。
随即爆发出震天响的哭嚎。
能在金銮殿上面不改色与天子论政的戚家子,此刻却被榻上哭成泪人的小崽子弄得束手无策。
他下意识望向明蕴,深邃眼眸里罕见地掠过一丝无措。
“我没凶他。”
允安继续大哭。
哭的身子一颤一颤。
“你欺负我!”
“你就不能让让我吗!”
“我要向祖母告状,让她罚你!”
戚清徽默然片刻,只觉小儿言语稚拙,毫无威胁。
新手父亲顺着他,满足他。
“行。”
语气甚至带上几分体贴:“爹爹此刻便送你过去可好?”
允安泪眼汪汪地瞪着他。
真的!这太让人伤心了!
他再也不愿多看戚清徽一眼,猛地翻过身去,面朝墙壁,哭声不绝于耳。
他可没哭那么凶过。
平日里即便再委屈难受,也顶多是红了眼眶,抿着小嘴,懂事得叫人心疼,那无声滚落的泪珠子,比任何哭闹都更让人软了心肠,舍不得说他半句重话。
明蕴:“你……伤他自尊了。”
戚清徽:……
明蕴:“他很脆弱。”
戚清徽:……
他也要脆弱了。
他默默让出位置。
行,你行你来。
明蕴在他方才的位置坐下,执起绢帕轻柔擦拭允安脸上的泪痕:“好了,允安最大度了,不跟爹爹一般见识。”
她将声音放得极软:“娘亲答应你,不叫赵婆子进来。被褥床单回头就让爹爹拿去焚了,保证再无人知晓此事。”
“来,娘亲带你去洗洗干净。”
允安这才勉强觉得可以接受,抽抽搭搭地爬过来。
明蕴怕刚换的寝衣又弄脏,便用柔软的毛毯将他裹好,试图将他夹在臂弯里抱起来。
没抱动。
“你好重。”
明蕴话锋一转:“看来我们允安每天都有乖乖吃饭呢。”
允安立即把脑袋埋进明蕴肩头,重重地嗯了一声,语气里还带着未散的哭腔,却已透出几分被夸赞的欢喜。
戚清徽:……
受教了。
这一夜的瞻园主屋,破天荒地在深夜叫了热水。
却只是为了给崽子清洗。
最后还是戚清徽抱着允安去了盥洗室。
明蕴没有帮忙。
她就在一旁静静看着,偶尔出声指点。
照顾孩子本就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戚清徽该参与的。
戚清徽亦不觉得此举有何不妥。稚子非明蕴一人之责,他虽觉疲惫,但念及明蕴白日操持家务、照料孩儿,同样辛劳。
他身为人夫,身为人父,这些本是分内之事。
允安抿着嘴,满脸不高兴,显然还在生他的气。
崽子算是看明白了:现在的娘亲依旧温柔。而现在的爹爹......远不如四年后那般耐心细致!
比如。
这已经是爹爹第三次把水溅进他眼睛里了。
要是以后的爹爹,绝不会犯这种错。
可现在......
戚清徽安抚:“没事,忍忍就过去了。”
明蕴:……
允安:……
氤氲水汽里,分不清允安脸上是洗澡水还是泪水。
好在孩子素来洁净,戚清徽稍作冲洗便用棉毯将他裹成个小粽子。可更衣时却屡出差错。
衣襟前后颠倒,盘扣错位纠缠。
“爹爹笨手笨脚的。”
稚嫩指责让戚清徽动作微滞。待将崽子收拾齐整,额间已浮起薄汗。
允安揪着寝衣的带子:“我要去见阿兄。”
“时辰已晚,明日再去。”
允安却执拗起来:“往日我心里难受,都是阿兄宽慰我的。”
可他又想起,如今的阿兄宽慰不了他!
允安重新上榻后,就开始把脸蒙上陷入自闭。
明蕴侧躺,轻拍他脊背的节奏如春雨绵绵。许是先前哭累了,崽子眼角悬着泪珠总算再度入梦。
戚清徽长舒口气。
“抚育稚儿比朝堂斡旋更耗心神。”
明蕴掀衾坐起,见戚清徽只随意披着外衫,平日一丝不苟、矜贵齐整的人,此刻衣襟微乱,墨发也未尽束,倒难得显出几分烟火气。
她趿鞋近前,纤指细致抚平他襟前褶皱:“夫君这是有感而发?”
戚清徽任由她整理衣衫,垂眸望去,昏黄烛光勾勒出她温婉侧影,颈间肌肤细腻如玉。
“淮北灾情被控制,你当有所耳闻。周理成此人你应当也不陌生。”
“前吏部侍郎丁忧出缺,已破格擢升他接任。”
却是破例之举。
但有戚家带头,太子党与继后党皆在暗中推波助澜,加之周理成治灾得力,淮北万民称颂,此事反倒水到渠成。
“故此连日忙碌,不得闲暇。”
想起方才照料时的生疏局促,他道:“如今诸事已定,明日可在府中陪你们母子。”
明蕴颔首:“正该如此。”
她亦觉得,戚清徽该多与允安亲近些。
养育之道,终是熟则生巧。
经这一番折腾,戚清徽眼底已是一片清明。
明蕴亦是神思清醒。
她现在……就……挺想喝茶的。
明蕴朝戚清徽不怀好意盈盈笑,声音轻软如絮。
“长夜漫漫,那……我们不如做些有意义的事。”
快把你珍藏的云雾芽拿出来!
戚清徽眸光一颤。
不曾想,明蕴转移话题那么快。所求又这般……直白。
“这……”
戚清徽看着她,眸色暗了暗。
他虽然不困了,可到底累了一日……没太多精力。
明蕴:??
见他不语。
“这种事,你就不能偶尔满足我吗?”
戚清徽能怎么办?
妻子都那么说了。
明蕴还要说什么,便觉腰间一紧,身子陡然一轻,竟被他拦腰抱起,置于一旁的红木书案上。
戚清徽倾身逼近,身影将她笼罩在烛光与阴影之间,微凉的指尖抚过她的唇瓣。
温热的气息交织间,他目光幽深地凝视她片刻,嗓音低哑,确认。
“月事……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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