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说佑太是个好男人。」
或许是因为酒精的关系,脸颊带着些微红潮的莱香学姊轻声低语。听到这件事,让我感到有点安心。如果能因此让莱香学姊认为自己交到的是个好朋友,我认为这是十分值得高兴的事。
「啊哈哈,能被人这么说,我也很高兴。」
「我也认为佑太是个很好的人。」
莱香学姊不知为何开始深深吸气。
随后学姊像是要宣泄心事般开口说道:
「美羽的母亲来访时,佑太也很努力。小雏吵着要见父母的时候,佑太也一直努力着,很努力要保护小雏。正是因为有佑太那样保护她们姊妹,所以小空也能以长女的身分努力,佑太是小空的支柱。可是你却总是有些笨拙,不会选择简单轻松的方法去逃避,绝对是以如何保护三姊妹为考量去行动。就是因为见到佑太这样,所以大家才想帮助你,许多人才愿意出力。就算是不合理,就算绕了远路,佑太所做的事,最终都是为了让三姊妹幸福。……看你们这样,也让我感到高兴。这明明是很了不起的事,但佑太你却不会为自己的所为感到骄傲。」
我从未听莱香学姊一口气讲这么多话,而且还是如此让人意外高兴的话语。
「佑太……你让自己成为大家的契机,这肯定是值得骄傲的事。」
绝世美女在这时露出细微的笑容,那个笑容太过美丽,让我无法移开视线。
莱香学姊不发一语地注视着我,她的眼神让我感觉整个人彷佛都被吸人其中。
织田莱香因为自己心脏的鼓动太过吵杂而陷入沉默。
莱香受到自己话语的冲击。
没错,佑太是契机。这个笨拙、憨厚的青年,自己选择了任何人都会避开的选项。任何人就算抱着如果有能力选择或许也会想选,但结果还是会避开的困难选项,他却能义无反顾选择这个,也正因为这样,他才会改变大家的想法与行动。
莱香在这时忽然想起佑太在一年级时加入路研的事。
虽然佐古似乎早已忘记,但佑太其实曾经拒绝入会,并逃离他们。
可是,他却以自己的意志重新回来,而且还是在招生期间结束,又经过一段时间的事。
佑太无论何时都会自己做出选择。而且只要做出选择,他就不会反悔。
莱香回想起许多事。虽然佑太经常把自己搞得焦头烂额,但绝对不会放弃。莱香就是喜欢观察这样的佑太。
莱香能与比什么都要重视的三姊妹相遇,也是没有佑太努力就不可能实现的事。三姊妹能保有笑容的这个奇迹,也是因为佑太。
这样的佑太也改銮了我。
莱香不得不对此感到确信。
清晰的心跳。心脏的疼痛。急促的呼吸。
那天佑太来到家里时,起初自己是感到不安。
要是他来说「莱香学姊以后可以不用来池袋了。以后我自己能处理。」的话该怎么办?因为佑太是个不喜欢给莱香添麻烦的人。
可是,他并没有这么说,他说的是完全不同的话。
「我认为莱香学姊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感情,也是会隐瞒自己感情的人。我不希望因为我们的关系,让莱香学姊跟父母之间留下芥蒂!」
佑太到头来还是没在担心自己的事,因为也根本没有顾虑自己的想法,他只是因为担心莱香才来的。
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莱香不知有多么高兴。当时十分庆幸自己能跟佑太站在一起。而佑太肯定不明白这种心情。因为对佑太来说,他只是在做理所当然的事。
在想到这里的时候,莱香做出了连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她的身体自然而然动了起来……然后拥抱。
莱香紧紧地拥抱住濑川佑太。
我、我、我、我……我是在作梦吗?
绕过我脖子的手,确实能感受到温暖,我的身体也感受到柔软的感触。
莱香学姊……正抱着我,从我这里无法看见她的表情。
我眼前是莱香学姊的黑发……发丝正随风飘扬。
学姊的香味充满四周,让我的心脏用从没有过的速度响起猛烈的心跳。
我像是呻吟般努力挤出话语。
「莱、莱香学姊……」
莱香学姊什么都没说,只是紧紧抱着我。彷佛不愿将我放开。
她、她喝醉了吗?可、可是刚刚才说并没有暍很多……
我用混乱的脑袋这么想着,这、这是我可以回抱的状况吗?
我可以伸手将学姊抱住吗?不知是否可以触摸学姊神圣身躯的我,让不知所措的双手在空中虚晃。当我这么犹豫的时候,莱香学姊在我耳边轻声说道:
「我很庆幸能认识佑太。」
「……我想这应该是我要说的。」
一股莫名的安心,让我将手轻轻放在莱香学姊的身上。
我感觉我们正在传达彼此的感受。我想……莱香学姊应该也是感到安心吧。
能够回到池袋,能与双亲互相了解。
因为学姊是位总是将所有事情独自揽下的人……
或许莱香学姊是看见池袋的住处就在眼前,才总算感到安心。
莱香学姊愿意向我表达她的感受,让我十分高兴。
感受着学姊的体温,让我不禁露出笑容。她在这时拾起头望着我。
「……佑太,你笑我。」
「没、没有啦,我没有笑你啊。」
「……佑太是不是认为我这样像小孩一样?」
仍抱着我的莱香学姊,有些不悦地望着我。
我们的脸十分接近。
接着莱香学姊她……闭上了眼睛。
在这种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距离。
脑袋还来不及产生疑问,我便——
就在这个时候——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我的手机响了起来,通知我收到讯息,莱香学姊在这时也像是反射般的跟我分开。先前还在怀中的体温突然消失,让我感受到强烈的失落感。这、这真是……我、我觉得自己刚才错过了会后悔一辈子的良机。
「佑太,电话。」
多此一举提醒我的莱香学姊,已经恢复戍跟往常一样的扑克脸。
「好、好的……」
我无奈地取出手机,按下通话键。
「啊,哥哥,虽然你说过今天会晚回来,但是……大概会是几点才回来呢?良子姑婆有来帮我们做晚餐,而且还有点心。我在想哥哥回来的时候,是不是能跟我们一起吃……咦?哥哥,你有听到吗?」
小空的声音跟往常一样明亮。
被拉回现实的我,在深呼吸之后回答:
「抱歉抱歉,我有听到。」
「谁打来的?是小空吗?」
我点了点头,露出笑容。
「我喇跟莱香学姊回到池袋。有莱香学姊的份吗?」
「咦!?是这样吗!莱香姊也在啊!没问题,大家会等你们的。」
在电话那头,我能听见美羽跟小雏的笑声。
「莱香学姊,可以来我们家坐一下吗?大家好像在等我们的样子。」
「当然好,我最喜欢小空她们了。」
我们说完便朝车站的另一头走去。
在我手臂中确实还留有刚才莱香学姊的感触,这让我明白刚才发生的事并不是幻觉。可是……刚才那又是什么状况……呃、等等。
「莱香学姊,那个……刚才的……呃、拥抱……那是……」
「……有什么事吗?」
莱香学姊面无表情地歪着头。
「那该不会……是什么『实验』之类的……」
莱香学姊维持了一段漫长的沉默。
「……不能说没有实验的意味。」
「又是这样吗!」
我之前也有被这样要过呢!只是刚才的经历,我还是当成是这一辈子的美好回忆吧。这样其实也不错,反正从天国掉到地狱的我就算唉声叹气,我也不会知道当时莱香学姊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
「佑太,不快点回去,小空她们会担心的。」
「说、说得也是。」
我在莱香学姊的催促下,朝有爱女们等待自己的屋子走去。
隔天早上,在池袋公寓醒来的莱香最先做的事,就是写封向父母道早安的电邮。不会忘记联络,是莱香跟父母之间最低限度的承诺。
莱香也不忘在那信件中附上昨天在小鸟游家跟小雏她们拍摄的照片。
因为不管是爸爸还是妈妈,其实都对小雏她们十分着迷。
他们肯定会很高兴。光是知道双亲这样的一面,就代表让莱香能用相当冷静的态度,去观察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
因为莱香确信父母对于自己出生这件事感到高兴。
并且也理解他们只是跟自己一样不善表现感情,但他们在心中仍旧抱着许多话语在对待自己。
这些全部都得归功于佑太,还有小鸟游家的三姊妹。
当莱香重新获得在池袋独居的认可时,莱香的父亲这么说道:
「濑川他是个好男人。」
而母亲则给了自己这样的建议:
「莱香跟妈妈一样不太会说话,所以要当心点,不要让重要的人给讨厌了。」
他们两人似乎都对莱香的成长感到高兴。
老实说,莱香很想知道像自己父母那样,同样拥有学者气质且不多话的夫妻,究竟是怎样了解彼此感情的。换成是莱香自己,现在就连要怎么恋爱都不知道。
今天莱香虽然打算前往新宿校区,但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上午的课临时取消,也没有其他课要上。
这边不是专题的日子,白天也没其他的事。
如此这般,莱香用「无可奈何」当作给自己的藉口,搭上往八王子的电车。
自己还得帮忙佑太他们为社团招生。
而在想到这里的下一瞬间,莱香想起昨晚自己紧抱佑太的事,脸颊微微泛红。
那个时候自己不知是怎么了,自己明明说过不会辜负父亲信任的。
在这个时候,莱香对自己这样的思考感到惊讶。也就是说……让自己做出那种举动的感情,其实跟自己与父亲的承诺有所抵触吗?
这样一想……莱香感到心跳加速,那是之前自己一直认为完全不懂的感情。
那个只有在想像中、只有在故事中才看过的感情,现在可能就在自己心中。那是……恋情。
莱香用手按着自己胸口,这种感情……希望是真的。
那是过去无论怎么寻找都找不到,属于自己的感情。
那让自己感觉只有像小鸟游家的三姊妹那样,是可爱、乖巧的女孩才被允许,充满少女魅力的感情碎片,现在终于也出现在自己心中了吗?
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份感情,也是佑太所给予的全新契机。
虽然莱香自己也不知道这会让往后产生何种变化,但是……莱香希望就像父母所说的那样,不要着急,慢慢培养。因为这种感情在莱香身上,可能就只会出现这么一次也说不定。至少莱香自己是这么觉得的。
一直到抵达大学正门前,莱香都在想这件事,这是千真万确的。
可是在进入大学的瞬间,莱香内心感受到的不是喜悦,而是气愤。
「有人想加入路上观察研究会吗~~!」
「这是个很愉快的社团喔~~!」
是佑太……跟菅谷美纪。两人感情融洽地并肩靠在一起,正努力招揽社员。
——佑太,那是怎么一回事?昨天明明才跟我拥抱过的。
乍看之下跟现状应该完全无关的不悦正在支配莱香。尽管莱香自己也觉得这种想法不合理,但却无法克制。这样说起来,昨天佑太也跟我不认识的女生很亲热的样子。那个女生也说佑太是她的契机,而佑太完全没有对我解释过那件事。就是因为那样,自己才会在电车里闷不吭声,等待佑太开口的……
——不对。在我胸口的悸动不是恋情,这应该是愤怒。
莱香这么做出结论……接着罕见地拉开嗓门。
「佑太!过来!」
莱香对一脸吃惊的佑太招手,脸上带着佑太从未见过的好胜表情。
这份感情……是俗称的嫉妒。莱香还没察觉,那其实是与恋情并存的感情。
四月进入中旬,莱香等人的新舞台现在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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