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机的出现，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提醒着他们危机从未远离。这个地下庇护所，也只是风暴眼中短暂的平静。
时间紧迫，不容他们再有过多的犹豫和内心挣扎。
“开始吧。”陆沉渊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目光交汇已让他下定了决心，“我们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苏晚看着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有关切，有决绝，有背负一切的沉重，但此刻，似乎少了一丝惯有的审视与距离，多了一份……破釜沉舟的坦荡。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所有纷杂的念头，点了点头：“好。”
林静见两人达成一致，也不再多言，立刻带领他们前往实验室的核心区域。那里放置着顾知行留下的、用于研究脑波同步和意识连接的设备。
设备看起来有些笨重和原始，主要由几个连接着大量线缆的头戴式感应器、一台布满旋钮和指示灯的主控机箱，以及几块显示着复杂脑波图和能量频谱的屏幕组成。
“这套设备可以监测并尝试引导你们的脑电波活动，理论上能创造一个强化的‘共鸣’环境。”林静一边熟练地启动设备，一边解释，“但核心在于你们自己。设备只是辅助，甚至可能因为你们的抗拒而失效。”
她让苏晚和陆沉渊分别坐在两张舒适的、但带有固定装置的椅子上，为他们戴上了布满传感器的头戴设备。冰凉的触感传来，让人精神一振。
“闭上眼睛，放松身体，尽量排除杂念。”林静的声音变得舒缓而带有引导性，“尝试去感知对方的存在，不是用眼睛，不是用耳朵，而是用……你们的意识。想象你们的思维像水一样流淌，然后……尝试交汇。”
实验室里陷入了寂静，只有设备运转的低微嗡鸣。
苏晚依言闭上眼，努力放松身体，但大脑却不受控制地闪过无数画面——母亲的微笑，陈曼的眼泪，书店的温馨，仓库的爆炸，陆沉渊挡在她身前的背影……这些画面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团乱麻。
她能感觉到设备试图捕捉她的脑波，但那波动剧烈而混乱。
另一边的陆沉渊，显然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他习惯于掌控一切，习惯于隐藏真实的情绪，此刻要他主动放开所有防御，去迎接另一个意识的探入，这无异于一场酷刑。
屏幕上的脑波图剧烈地起伏、碰撞，如同两股互不相容的乱流，根本无法形成同步。
第一次尝试，不到十分钟就宣告失败。两人都感到一阵精神上的疲惫和莫名的烦躁。
“不行，排斥感太强了。”苏晚摘下设备，揉了揉眉心。
陆沉渊也沉默地取下设备，脸色不太好看。
林静看着数据，摇了摇头：“你们的潜意识里对彼此仍有很深的戒备。这种状态下，不可能产生共鸣。”
信任的建立，并非一朝一夕。尤其是在生死压力下，本能会优先选择自我保护。
“或许……我们需要换一种方式。”周维明在一旁观察了很久，忽然开口，“或许，你们需要先真正地……了解对方。不是基于调查和猜测，而是基于真实的感受和经历。”
他看向两人：“你们有没有想过，放下所有身份和立场，只是作为苏晚和陆沉渊，好好地谈一谈？关于你们的过去，你们的恐惧，甚至……你们的弱点？”
坦诚布公地交谈？在这种时候？
这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合时宜，甚至天真。
然而，看着屏幕上那依旧无法同步的混乱脑波图，苏晚和陆沉渊都陷入了沉思。
也许，周维明说的是对的。技术的辅助终究是外物，心灵的壁垒，只能由他们自己来打破。
但，谁先开口？又从何说起？
这又是一道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无形的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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