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雪峰主殿，气氛凝滞。
江沐雪高坐上位，面无表情，声音冰冷如刀：“楚祁晏，你心思不纯，悖逆师道，已不配为我清雪峰弟子。今日，我便废你修为，将你逐出师门！从此以后，你我师徒缘尽，再无瓜葛！”
而殿下的楚祁晏，脸色惨白如纸，难以置信地看着上方那个决绝的身影，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眼前崩塌……
这些幻象，如同最锋利的刀刃，精准地切割着楚祁晏内心最深的恐惧与渴望
对师尊那份不容于世的感情可能带来的后果，对沈星衍这个潜在威胁的忌惮，以及最可怕的，被师尊厌恶、抛弃的终极噩梦。
“不……不是这样的……”现实中的楚祁晏呼吸变得急促，下意识地抓紧了江沐雪的衣袖。
他知道这些都是幻境根据他内心的恐惧与欲望编织的虚妄，但那逼真的场景和强烈的情感冲击，依旧让他心神动荡。
【这孩子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江沐雪也通过水镜看到了这些幻象，眉头紧锁。
这是神识被困在水镜中了，必须找回本心才能打破水镜。
她感受到怀中徒弟身体的紧绷和情绪的剧烈波动，立刻明白了这第二重幻境的险恶。
它在拷问楚祁晏对她的感情，以及这份感情可能引发的后果。
“楚祁晏！”她用力回握住他冰凉的手，声音沉稳，带着一种能安定人心的力量，“给我醒来！”
“这些都是假的！”江沐雪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江沐雪收徒，从不管世俗眼光，清雪峰再破，也是你的家，只要我在一天，就没人能把你赶走。”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幻象中沈星衍的身影，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至于沈星衍，那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也配跟我扯上关系，我看见他就恶心。”
最后，她的目光重新落回楚祁晏脸上，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但语气依旧斩钉截铁：“而你是我江沐雪唯一的首席大弟子，是清雪峰未来的希望。你的心思为师心里有数。但现在，给我专心破境，别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扰了心神，听到没有！”
她没有直接回应那份感情，但她的话，如同一道坚固的屏障，将幻境投射来的那些恐惧、背叛与分离的阴影，牢牢挡在了外面。
她说，清雪峰是他的家。
她说，没人能赶他走。
她说，沈星衍令她恶心。
她说……他的心思，她心里有数。
足够了。
水镜中的楚祁晏眼中翻涌的混乱与痛苦，如同被阳光驱散的乌云，渐渐平息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和坚定的光芒。
沉睡中的他似乎听到江沐雪的话，手指微微颤抖着握住江沐雪的手，仿佛要从她那里汲取无穷的力量和勇气。
他挺直了脊背，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那些还在不断变幻，试图诱惑或恐吓他的幻象。
“你听好了。”楚祁晏开口，声音不再沙哑，而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清晰地在这片意识空间中回荡，“我的过去，无法选择，但我已背负，不会再逃避。”
“我的现在，以及我所渴望的未来——”他转过头，深深地凝视着江沐雪，那双眼睛里仿佛有星辰坠落，有烈焰燃烧，将所有的情感，所有的决心，都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
“唯有她，江沐雪，我的师尊。”
“无论她是接受，还是拒绝；无论前方是仙途坦荡，还是万丈深渊；无论要面对多少世俗非议，多少艰难险阻——”
“我楚祁晏，认定她了。”
“此心，此志，九死不悔！”
“你若想以此动摇我，便是徒劳！”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周身原本内敛的气息轰然爆发。
那不再是因痛苦或愤怒而产生的混乱波动，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无比坚定的意志光辉。
纯净的至净灵力与炽热的赤阳本源交织，如同破晓的曙光，带着撕裂一切虚妄的力量，向着四周扩散开来。
那些纠缠着他的，关于“现在”的恐惧幻象，在这股纯粹而强大的意志冲击下，如同被阳光直射的冰雪，开始寸寸碎裂，化作漫天晶莹的光点，最终消散于无形。
楚祁晏依旧紧紧握着江沐雪的手，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如松，眼神明亮如星。
他做出了他的选择。
水镜的灵力波动起来，滴答的一声，水纹荡漾渐渐凝聚成一个七八的小女孩模样。
“你是？”江沐雪看向那女孩，这分明是七八岁的女版楚祁晏，好想rua。
“吾乃灵枢，你们到此不就是为了这小娃的本命飞剑吗？咦，你是谁啊？不是我族的人怎么进来的？”灵枢打了个哈欠，眼睛扫过江沐雪的时候忽然惊叫一声。
江沐雪：“……”
“算了，我可懒得管这破事。”
灵枢转向楚祁晏，“嗯，资质尚可。小娃，至净灵族的人灵魂纯净，他们都没有迷茫，像你这样充满迷茫的，可不多见。不过，既然做出选择，就要坚持到底哦。”
楚祁晏：“自然，我的心始终如一。”
灵枢：“好，三生灵枢幻境最后一关，你可以去取凭云剑了，可是你要自己分清真假哦。”
话毕，楚祁晏被传送至独立的空间。
江沐雪：好像被无视得很彻底。
“灵枢，他人呢？”
灵枢终于分给她一个眼神，“当然是去了真正的传承之地，一般来说非我族类不可入内，若不是那小子坚持，你以为你能进来？”
江沐雪：“……”
楚祁晏那边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很多个师尊围绕在他身边。按照灵枢的要求，他应该需要在特定时间找出真的江沐雪。
只不过这些假的江沐雪让他叫苦不迭，她们太过撩人。
不过师尊不会如此。
楚祁晏认真感受。
经过排除，终于锁定两个。
一个手持淬骨鞭，一个则是拿着一把断剑
楚祁晏微笑着走向指着自己的断剑，真正的师尊不会舍得用他送给他的赤煞剑杀他。
果然那江沐雪一脸慌乱地收回赤煞剑，一脸凶相：傻子吗？往上撞干什么！
楚祁晏的指尖几乎要触碰到那截断剑的锋刃，幻象江沐雪脸上的凶戾瞬间凝固，继而如同摔碎的瓷器般寸寸龟裂，整个身影化作点点流光，消散无踪。
周围那无数个江沐雪也随之模糊，淡去，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倒影，涟漪荡开后，只剩下最纯粹的虚无，以及悬浮在虚无中央，一柄通体流转着云纹，散发着古朴苍茫气息的长剑。
剑格处，两个古老的铭文若隐若现——凭云。
它静静立在那里，仿佛已等待了千万年。
楚祁晏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因刚刚幻境而翻涌的情绪，一步步走向凭云剑。
他能感受到血脉深处传来的强烈呼唤，以及剑身内蕴含与他同源而至净的力量。
当他伸出手，稳稳握住剑柄的刹那，一声清越悠长的剑鸣响彻整个空间，仿佛沉眠的古龙终于苏醒。凭云剑爆发出璀璨却不刺目的白光，温和而磅礴的剑意如同潮水般涌入楚祁晏的体内，与他自身的赤阳本源、至净灵力水乳交融，没有丝毫排斥。
一段古老的传承信息，也随之印入他的识海：《凭云剑诀》，与剑共生，心剑合一，云游太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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