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从无边无际的黑暗与剧痛中，挣扎着浮起。
江沐雪睁开眼——如果灵魂体也有眼睛的话，发现自己身处一个乌漆麻黑的空间。
这地方她熟，上一次任务完成后在这方待了很多天，最后被狗系统卷积分跑路，顺便给她再来一次任务的地方。
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触感，甚至连上下左右的方向都无从分辨。
只有她孤零零的存在本身，悬浮在这片永恒的寂灭之中。
她猛地想起来了，最后那一刻，她替楚祁晏挡下了北辰魔念那毁天灭地的一击，肉身瞬间崩溃，意识也随之沉沦。
按理说，她应该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可偏偏，就在意识彻底湮灭的前一瞬，她似乎听到了脑海里狗系统，如同接触不良的电流杂音般的提示音：
【叮！检测到女配逆袭系统宿主江沐雪，超额完成隐藏任务助气运之子奠定仙道之基，任务评价：SSS！奖励核算中……】
【警告！警告！检测到宿主江沐雪身体机能全面溃败，灵魂与肉身连接极度不稳定，生命体征持续下降，是否立即申请脱离本世界？】
【错误！脱离世界通道遭遇未知法则干扰！启动失败！系统能量紧急抽调，维持宿主身体基本机能，能量消耗加剧请宿主立刻开启紧急求生方案！重复，请立刻……】
立刻啥就没听到了。
然后，她就到了这个鬼地方。
所以……她算是阴差阳错完成了那坑爹的恶毒女配任务。
可这又有什么用。
说好的完成任务就送她回现代呢？这破系统居然又双叒叕故障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憋闷和怒火涌上心头，在这绝对寂静的空间里，她甚至找不到发泄的对象。
“狗系统！狗系统！你给老娘滚出来！” 她用意识疯狂呐喊，“你行不行了啊？当初签合同的时候怎么说的？我帮你把恶毒女配的戏份走完，你就送我回家！现在呢？这都第二回了！你又给我整故障！你是不是存心不想让我回去？！玩我呢是吧？”
没有任何回应。
只有死一样的寂静包裹着她，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仿佛过去了一瞬，又仿佛过去了千万年。
孤独、绝望、以及对未知的恐惧，开始如同冰冷的藤蔓，一点点缠绕她的灵魂。
当了那么久的恶毒女配，她以为自己已经学会不哭了，可是她现在忍不住哭起来，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黑。
楚祁晏现在是不是很伤心呢？
好可惜啊，还以为可以试试谈恋爱的，她的时间永远停滞在这个时候了。
就在她快要被这无尽的虚无逼疯时，一丝极其微弱的信号，如同风中残烛般，连接上了她的意识。
【系统：宿主能听到吗？滋……】
江沐雪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吼道：“狗系统！你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在这个鬼地方？回现代的车票呢？”
【系统：长话短说，信号不稳定。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那个徒弟楚祁晏，他不知道什么来头，他能竟然抓到我，我现在被他绑手上了。】
江沐雪：“……？”
这信息量过于诡异，让她一时间甚至忘了愤怒。
楚祁晏抓住了系统？
那个连她都只能被动接受任务的无法触碰其本体的神秘系统，竟然被楚祁晏给绑了？
额应该是指物理意义上的绑。
这什么玄幻展开？她这徒弟到底是什么品种的怪物？
【系统：他会救你的……】
系统一句话卡顿几次，江沐雪耐着性子听完。
江沐雪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强迫自己冷静：“……怎么救？”
她实在无法想象，一个修真界的土着，要如何拯救一个来自高维世界的、灵魂与肉身几乎分离的她。
【系统：我现在也无法返回总部了，你的任务积分已全部转换为能量维持你的基本生命体征……我们现在……只能等等楚祁晏飞升成功。】
江沐雪沉默了片刻，忽然有点同情这个和自己一样倒霉催的系统了。“……同情你一秒钟。”
毕竟，它现在好像比自己还惨，不仅回不去，还成了俘虏。
“那我们就只能干等？那我不得在这里无聊死？你这系统空间毛都没一根，连个单机游戏都没有！”
【系统：别催啊……你徒弟天天催我找救你的方法，好不容易闲下来联系你你又让我，去干活我这牛马命……】
江沐雪：“……停停停！不是长话短说吗？你到底有没有具体的办法了？总不能真让我在这里等到天荒地老吧？”
【系统：有啊，等楚祁晏飞升，我或许能收集足够能量构建稳定通道。】
“……那得猴年马月？他才一个金丹期。” 江沐雪绝望了。
【系统：他现在化神了，绘天阙传承基本消化完了。】
江沐雪再次愣住：“我在这里待了十年了吗？这么快？！”
【系统：那倒没有，只是过去了三天，绘天阙属于仙道传承，是原文男主沈星衍的最后一个大机缘，现在他有了飞升资质，境界快而已。】
好吧，挂逼的世界她不懂。
“……行吧，那我等等。你有空多来和我说说话，不然我怕我撑不住，迟早要疯。”
在这绝对的孤独里，哪怕是个不靠谱的系统，能说说话也是好的。
【系统：等我收集够能量，帮你开一下听觉，这样你就能天天听你家楚祁晏表白了……】
江沐雪：“……”
我怎么觉得好像被一个系统给打趣了？
不过，能听到外面的声音，尤其是能听到楚祁晏的声音，这似乎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
【系统：好了先不说了，我得省着点能量。】
断断续续的信号连接再次中断，系统空间重归死寂。
但这一次，江沐雪的心中，却悄然生出了一丝名为希望的光。
系统结束了与江沐雪极不稳定的通讯后，内部核心代码罕见地出现了一丝紊乱的波动。
它看着自己被楚祁晏以某种它无法完全解析的力量，蕴含着一丝世界本源之力的符文禁锢在手腕上的状态，再回想刚才江沐雪那强装镇定却难掩孤独的声音，庞大的数据库开始飞速运算。
它和江沐雪，现在真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
江沐雪的灵魂需要它维持基本存在，而它想要摆脱禁锢，恢复与总部的联系、甚至存活下去，似乎都不得不依靠这个叫楚祁晏这个bug了。
主神系统不知所踪，时空管理局那边也迟迟没有响应它的求救信号。
它就像一个被遗弃在未知海域的漂流瓶，唯一的指望，竟然是这个低维世界的原住民。
犹豫再三，系统决定冒一次险。它调动起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一丝稳定能量，主动连接上了正在闭目消化传承、周身气息愈发深不可测的楚祁晏。
【系统：……楚祁晏。】
楚祁晏缓缓睁开眼，目光平静无波，落在他手腕那无形的禁锢之处。“说。”
【系统：我……刚刚，联系上江沐雪了。】
楚祁晏周身的气息猛地一凝，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瞬间掀起了滔天巨浪，尽管他表面上依旧克制。“她……怎么样了？” 声音带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颤抖。
【系统：她的灵魂暂时稳定在我的备用空间里，但很孤独，状态……不算好。她需要希望。】
楚祁晏握紧了拳，指节泛白。
【系统：我会尽力维持她，但最终能否救回她，关键在你。飞升，执掌天道，这是唯一的路径。除此之外……】
系统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
【系统：或许，你可以……偶尔，对她说说话。即使她现在听不见，但能量波动或许能传递一些安抚。这对稳定她的灵魂有益。】
它没有说出可以尝试开启听觉的事，那需要更多能量，也是一个潜在的筹码。
楚祁晏沉默了片刻，目光再次投向身旁那具散发着森森寒气的冰棺。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冰冷的棺椁表面，仿佛能透过它，触碰到其中沉睡的灵魂。
“我知道了。” 他低声道，像是回应系统，又像是立下誓言，“我会尽快。”
从这一天起，绘天主殿内，除了楚祁晏修炼时引动的灵力潮汐声，偶尔还会响起他低沉而坚定的嗓音，对着冰棺，诉说着修炼的进展，诉说着外面的变化，诉说着那些深藏心底，未曾来得及说出口的话语。
而系统，则在暗中默默记录，分析着这一切，同时拼尽全力，汲取着绘天阙的仙灵之气与楚祁晏突破时散逸的法则之力，试图积能量。
有一些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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