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去而复返的陆平章一行人,还有熊穹脸上那不同于先前的怒气模样时,陆砚辞就了然戒托的秘密已经被他们查到了。
没想到他们查得这么迅速。
这一天都没过去,就已经查到了他的头上。
陆砚辞的目光落在陆平章的身上,即便不想承认,但陆砚辞还是下意识觉得这戒托的秘密是陆平章查到的。
他没说话,也没再像先前那样客气谦逊。
他们一行人都到牢房跟前了,陆砚辞也未起身迎接,反而依旧稳坐在床板上。
熊穹看他这个模样,更是气急。
他冷着脸斥道:“看来你已经知道自己死罪难逃了?不想大刑伺候,就把你幕后之人说出来,还能给你留条全尸!”
陆砚辞闻言不仅没惧,反而还嗤笑一声,全然没了先前恭顺谦卑的模样:“什么幕后之人,我不知道。”
“还敢嘴硬!”
熊穹脸色铁青,当即就要让人开锁,大刑伺候,他倒要看看他的骨头有没有他的嘴巴硬!
“来人,开锁!把他送去刑堂,不撬开这张嘴,今天谁也别想好好休息!”
陆平章没出声反对。
熊穹的人便立刻应声上前,去开了那道门锁。
他们要上前捉拿陆砚辞的时候,陆砚辞忽然先站了起来。
“不必,我自己会走。”他说着就自行迈步朝大牢外面走了出去。
可他自恃风骨,熊穹却最不耐烦看他这副装腔作势的模样,看他出来,直接一脚朝着他的心口踹了过去。
只觉得这混账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把他们这群人耍得团团转,保不准还要受他牵连。
简直可恨至极!
熊穹这一脚没留力。
陆砚辞被踹得直接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你跟爷爷我装什么呢?敢当着老子的人在诏狱行凶,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出去?!你幕后之人就算再厉害,还能厉害得过陛下?你要老实点,直接把人说出来,爷爷我还能给你留个全尸,你要继续跟我在这犟,别说你了,你的那些家人也别想好过!”
只是说到最后的时候,熊穹想到什么,忽然扭头看了眼陆平章。
见他依旧没什么反应,方才安心了一些。
看来传言不虚,陆侯和他那一大家子的关系的确十分恶劣。
“咳、咳——”
陆砚辞被踹得心口钝痛,血腥气都在口腔内涌了起来。
但他脸上却依旧无所畏惧,像是早已料到。
不仅如此,他的脸上还挂着恶意的笑。
这抹恶意在面对陆平章的时候,尤为明显。
从前以温润和君子着称的陆砚辞,此时像是终于揭下了外面的那层皮,露出了他本来的面目。
他扯着讥讽的笑,对着陆平章说道:“陆平章,有人要对你的家人出手呢,你不管吗?”
不等陆平章说什么,陆砚辞又自己接过话说道:“对,你这种冷血的人怎么会把他们当你的家人呢?你比谁都恨不得他们死吧?”
熊穹见他死到临头还敢挑事,额头青筋顿时暴起。
“不知好歹的东西!”
他怒视着陆砚辞,强忍着没直接动手,而是先转过身冲陆平章拱手说道:“此处事,侯爷便交给卑职来处理吧,诏狱阴寒,侯爷身体不好,不如先行出去?待有结果,卑职再立刻来回禀侯爷。”
陆平章没意见。
他自然不会因为陆砚辞的那番话就如何。
就像陆砚辞说的,他本来就没拿那些人当做家人,就算他们真的会被陆砚辞牵连,也和他没关系。
律法如何定,就如何。
他不会对他们落井下石,但也不会为他们求情。
能庇护他们到现在,已经算是他看在祖父的面子上了。
如果不是他的缘故,之前陈氏胆敢勾结厉晓君,厉昊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陆平章撇开脸,没多看陆砚辞一眼。
即便他如今实在是惨,陆平章也懒得理会。
陆砚辞还不值得他落井下石。
鞋上的一点淤泥罢了。
看着碍眼,擦掉就好了,难不成还要去跟这点淤泥计较?
沧海会意,正准备推着陆平章离开。
身后却再次传来陆砚辞阴毒的声音:“陆平章,你想不想知道你祖父是怎么死的?”
噌地一声——
轮椅忽然停了下来。
轮毂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一声,不用陆平章说什么,沧海就立刻先行停了下来,推着陆平章回过头。
陆平章终于把视线放到了陆砚辞的身上,他冷着脸看向陆砚辞。
不知道是因为陆砚辞的话,还是因为他的那声称呼。
——你祖父。
陆平章这会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陆砚辞看他这个反应,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但他心口被熊穹刚刚踹得还阵痛不已,这一放声大笑更是让那本就受伤的心口更是疼痛交加。
他再次咳嗽起来。
唇边咳出血来,陆砚辞看了一眼,拿指腹擦掉。
胸口也钝痛,但他还是强忍着痛意,看着陆平章讽刺道:“陆平章啊陆平章,你可真够孝顺的。”
“说到你这位亲亲祖父,你就受不了了。”
“那你可知道,你祖父他其实是被人活活气死的?”说出这个秘密的时候,陆砚辞忽然再次放声大笑起来,尤其是看到陆平章脸上那一瞬的愕然,他顿时觉得快意至极。
诏狱除了陆砚辞的笑声外,没人敢说话。
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吭声说什么,就连刚刚气愤交加的熊穹在听到这番话时也只剩下愕然。
心下甚至萌生了退意。
了解陆平章的人当然知道他跟陆家那位老太爷的感情有多深厚。
谁也不知道这其中会牵扯到什么阴私阴谋,是不是他们能听的……
但还不等熊穹带着人先行退下,陆平章就已经对着陆砚辞率先出声:“你说什么?”
一扫先前对什么都不改面色的模样,陆平章此时的脸黑得厉害,也冷得厉害。
谁也不知道那条软布是怎么从陆平章的袖子里飞出去的。
那轻飘飘的一块布,像银色的蛇,也像一柄软剑,就这么直接朝陆砚辞的脖子冲去。
陆砚辞看着那块布瞪大眼睛。
但还没等陆砚辞侧身躲开,他的脖子就已经被那条软布缠上,勒紧,然后他整个人直接被拽到了陆平章的轮椅面前,跌倒在他面前。
他的脖子被强行勒住,就连那张俊俏的脸也跟着迅速涨红起来。
阎王索命。
陆砚辞平生第一次感觉到了窒息。
那种濒死的感觉让他眼睛都开始翻起白眼了,陆砚辞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离他竟然这么近。
但陆砚辞并不担心。
即便他知道陆平章是真的对他起了杀意,但他清楚陆平章不敢杀他。
他们不敢让陆平章杀了他。
所以陆砚辞笑得更加恶劣了。
从小到大,这还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赢了陆平章。
陆平章果然没有杀他。
软布松开一点后,他被陆平章掐住喉咙,被迫仰头。
“说!祖父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都知道什么!”陆平章逼视着陆砚辞,喝问道。
陆砚辞这会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
虽然脸上挂着恶劣的笑,但他的眼睛已经开始涣散,理智也开始变得混沌起来。
但看着陆平章那双焦急担心的眼睛,他仍旧不怕死的冲着陆平章挑衅般笑了起来:“你这么厉害,怎么自己不去调查?”
“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承担得起那个结局?”他说着说着忽然又大笑起来。
只是笑声再次戛然而止。
陆平章如看死物一样看着陆砚辞,手上的力道却一点点开始收紧。
陆砚辞抓着他的手腕,嘶哑着嗓音逼问他:“陆平章,你、敢、杀、我吗?”
看着这一幕,牢狱内的人反应不一。
熊穹更是哎呦一声,终于着急了。
“侯爷,不行,不行,他还不能死啊!”熊穹见陆砚辞已经开始翻起眼白,立刻变了脸色,上前阻拦起陆平章。
“他要死了,咱们的线索就彻底断了啊,那这案子就真的成了悬案了!”熊穹苦着脸苦口婆心地劝说陆平章。
心里懊恼那位谭大人怎么不在这。
他要是在的话,还能帮忙劝说起陆侯。
虽然他也想把这个陆砚辞五马分尸,但现在还不能这么做啊!
尤其这人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诏狱里,要不然就真的说不清了!
沧海也清醒过来。
他亦知道其中关键,忙跟着劝说起陆平章。
陆平章看着陆砚辞那嚣张的脸,沉默许久,终于还是一点点松开了手。
陆砚辞直接进气多出气少,气喘吁吁地倒在了地上。
陆平章冷冷看着他,始终不曾说话。
他的胸口也在起伏,显然刚才是真的动了杀心。
沉默看了陆砚辞许久,陆平章终于闭上眼睛,朝后伸手。
沧海立刻找出帕子递给他。
陆平章平静着自己的气息,然后一点点擦拭自己刚才碰过陆砚辞的那只手。
不知道过去多久,他才终于睁开眼睛,对着熊穹开口:“熊统领,这里就交给你了。”
熊穹自然没有二话,连连点头表示道:“侯爷放心,卑职一定会给您和陛下一个满意的交待!”
陆平章的目光落在陆砚辞的身上,淡淡回绝了:“不必,诏狱只审天子之事,本侯的家事,本侯会自己解决。”
“是是是。”
熊穹反应过来,连连点头。
又压着嗓音跟陆平章说道:“这里都是属下的亲信,不会有人传出不该传的话,侯爷可以放心。”
陆平章点点头。
他又目光深深地看了陆砚辞一眼,才沉着脸收回视线,让沧海推着他离开,出去路上,陆平章直接跟沧海沉声吩咐道:“立刻着人去陆家查清祖父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加重语气:“不管用何种手段,我都要知道当年的真实情况!”
他从未怀疑过祖父的死。
可如今回想,祖父那会的确病得异常,就连最后看他的时候也像是有许多话要说。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谁能把祖父活活气死?
陆平章的脑中迅速闪过几个人影。
陆昌盛、陈氏、还有……他那位祖母。
除了他们,不可能再有别人了。
如果是陈氏,祖父不必隐瞒,也不至于被气死,那么只可能是陆昌盛和她做了什么。
但究竟他们做了什么,竟能让祖父被气死,又让他不敢说给他听?
即便是陆平章,一时半刻也想不到。
陆平章的脸色在诏狱灯光的照射下,晦暗不明,变得更加难看了。
沧海应道:“是!”
他和赤阳都是陆老太爷养大的,和陆老太爷的感情也很深,即便没有陆平章的吩咐,他也定会将此事一查到底。
出去之后。
主仆兵分两路。
陆平章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之后,就让内侍推着他去了交泰殿。
沧海则率先出宫去吩咐人手回宛平调查老太爷的情况。
谭濯明和锦衣卫指挥同知于春格都还在交泰殿中。
看到陆平章进来,二人齐齐与他拱手,承和帝没等陆平章行礼,便迫不及待问他:“平章,查得怎么样?他说了吗?”
陆平章摇头:“熊穹在审问,暂时还没出结果。”
对于这个结果,承和帝的脸色依旧不好看,他沉着脸拍案怒道:“朕倒要看看他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但他身体不好,这一气,不免又咳嗽了起来。
冯公公立刻上前劝道:“陛下,您可不能再动气了啊,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要知道,又得担心了。”
陆平章也跟着劝说道:“陛下不必动怒,熊穹审不了,还有锦衣卫。进了锦衣卫,再硬的骨头也能叫他开这个口,迟早的事罢了。”
于春格闻言,也立刻接过话,拱手表示:“陛下放心,若人进了锦衣卫,卑职一定叫他心甘情愿开这个口!”
承和帝摆摆手,示意自己已经没事了,叫冯公公不必再拍。
他强忍着喉咙里的痒意,哑声发话:“给熊穹带口谕,今晚陆砚辞不肯开这个口,就立刻送去锦衣卫。”
“于春格,最迟明日,朕就要结果!”
“还有看着外面,别叫不该知道的人知道,朕不想让这事闹得沸沸扬扬。”
如今不少使臣都还在。
此事若是闹大,对大梁无益。
于春格叉手低头:“是!”
他应声完后,便先行退下。
他走后,承和帝又缓了些脸色跟陆平章和谭濯明说道:“你们也先下去,这一日你们辛苦,先回去休息吧。”
“是。”
二人也都拱手告退。
推着陆平章出了交泰殿,谭濯明见外面没有沧海的身影,不由问道:“沧海呢?”
沧海和赤阳,两人一定有一人常伴在陆平章的身侧。
如今赤阳跟着沈知意,沧海则随侍在陆平章的身侧,但此时,外面并无沧海。
陆平章回他:“吩咐他出宫做事去了。”
谭濯明皱眉。
什么事竟需得劳动沧海这个时候出去?
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叫那准备来推轮椅的内侍先行下去,自己继续推着陆平章出去。
待离开交泰殿的地界之后,他才低声询问道:“出什么事了?”
他刚刚在大殿之中就发觉平章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尤其是对陆砚辞的处置,他第一次察觉平章对陆砚辞动了杀心。
锦衣卫的牢狱,进去的人不死也得残。
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竟叫平章忽然对陆砚辞起了这样的杀心?
陆平章沉默片刻之后,最终还是把陆砚辞刚说的话都跟谭濯明说了。
“什么?”
谭濯明亦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
他变了脸色,压低声音问道:“此事可是真的?”
“暂时还不知道,我让沧海先出去吩咐人回宛平先查看去了。”但他心里显然已经信了陆砚辞的话。
陆砚辞没必要故意激怒他。
陆平章沉着脸坐着。
此时已近傍晚,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不知道是要下雨了还是怎么了,阴得吓人。
马车在外面的宫道上候着。
沿路的宫侍都开始点起灯笼,亦有机灵的宫人看他们过来,立刻要上前为他们提灯开道,被谭濯明挥手打发了。
等宫人离开之后。
谭濯明才又问陆平章:“你心里可有什么想法?”
陆平章边回忆当年之事边说道:“当年祖父去世的时候,我总觉得他有什么话想跟我说,但我那会一直以为他是想叫我好好保护陆昌盛那群人,又怕惹我不快,才会如此犹豫。”
“如今想来,或许我从一开始就猜错了……”
他声音低哑,交握在一起的手也越收越紧:“祖父那会必然是知道了什么,却又怕我会不高兴,才不告诉我。”
谭濯明也没想到此事竟然还会把陆老太爷牵扯出来。
但陆老太爷究竟会因为什么才会被活活气死,即便是谭濯明,这一时半刻也有些猜不到原因。
但想来必然是和那群陆家人有关。
最有可能的就是陆昌盛和陆老夫人。
他知道平章和陆老太爷祖孙俩的感情一直都十分要好,如今知晓陆老太爷的死因或许有异,平章心里肯定不好受,谭濯明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先等结果,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现在猜也猜不到。”
陆平章嗯声,但情绪仍然不佳。
谭濯明一时也没再开口。
两人到马车那边的时候,沧海已经回来了,就在那等着他们。
看到他们过来,沧海立刻迎了过来。
“侯爷。”
“大人。”
他跟两人问好。
陆平章相信他的办事能力,没多问,只跟谭濯明说:“一起走吧,表姐他们定然很担心你。”
谭濯明自然也想妻儿和父母。
发生这样的事,他们肯定担心。
但他身为这次审核案件的三法司一员,如今其余两位同僚都还被关着,要他这个时候就回家,他实在是做不到,也没这个脸。
“你先回吧,我在宫里看看情况。”
他笑着跟陆平章说:“到家的时候,让人去谭家报个信,告诉慈月他们一声,就说我没事,事情查清楚我就能回去了,让他们不必担心。”
陆平章知道他脾性,也没劝他,只说了句:“有事立刻遣人来和我说。”
谭濯明点点头。
之后陆平章上马车,先行离开了这边。
谭濯明目送他远去,也往诏狱那边走去,打算陪着熊穹继续审问陆砚辞,看看他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路上,陆平章知道沈知意今日去了林家,便直接往林家去了。
期间,另让暗卫先去谭家报信,好让他们放心。
回到林家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门前灯笼高挂,看到他们主仆,立刻回府禀报,另有人为他们照明开道。
陆平章在外面仍坐轮椅示人,即便是在一向信任的舅家,也没叫过多人知道,他现在能走的消息就连舅舅、舅母也还不知道。
陆平章闭着眼睛由沧海推着他往正堂赶去,也在心里平复自己的情绪,不想叫朝朝他们看出来担心。
祖父的死,他暂时还不想叫旁人知道。
沈知意等了陆平章一天。
她先得了下人传来的消息后,便率先出来在外面的长廊上等着他了。
站在灯火通明的长廊底下,沈知意在茯苓等人的陪同下,对着外头翘首以盼。
待瞧见陆平章的身影,她原本盼望期待的眼睛瞬间一亮,嘴里喊着“平章”,她就立刻朝陆平章那边冲了过去。
陆平章听到声音睁开眼。
待看到她跟鸟儿似的往他这边冲过来,又见她脸上烂漫的笑容,陆平章那压抑了一路的心情也终于见晴了一些。
他的脸上也跟着扬起了一点笑意。
他让沧海止步,免得回头这么过去,直接跟人相撞。
之后又朝跑来的人伸开双臂,习惯成自然,他牢牢地把沈知意接进自己怀里。
“没事吧?”
沈知意扑进陆平章的怀里之后,便上下对着他打量起来。
陆平章看着她笑道:“又不是你夫君入狱,我能有什么事?我就是去查案的。”
他是开玩笑。
沈知意听得却变了脸色,连连往一旁呸了好几声,还转过头对着他说道:“别乱说话,快呸!”
陆平章看她这个阵仗,无奈。
为宽她的心,他也顺从地往旁边呸了几声,然后眉眼温柔地抚着她的鬓发问:“这样好了吧?”
沈知意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还想追问,得到消息的林储道和崔氏也都按捺不住相继出来了。
沈知意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不好意思被他们看到她跟陆平章这样,立刻从陆平章的怀里出来了,规规矩矩地站在了一旁。
陆平章看着她这副做贼心虚的模样,没忍住笑了起来。
沈知意注意到后,立刻瞪了他一眼。
等陆平章收敛,她心里却也有些臊。
刚才看到陆平章顾不上这些。
沈知意也是后知后觉才想起来,他们现在是在林府,而不是她和陆平章的家里,好在刚才离得远,两位长辈应该都没看到。
要不然她真是没脸见他们了。
陆平章牵着沈知意的手,让她在自己身边站好,而后跟匆匆过来的林储道和崔氏打招呼:“舅舅,舅母。”
沈知意也跟着喊了一声。
二老点点头,便迫不及待问道:“平章,玉成他怎么样?没事吧?”
他们现在最关心的显然还是女婿的安危。
陆平章安慰他们:“姐夫没事,他一早就被陛下赦免了,准许他随我一同查案,刚刚陛下还准许他回家了,只是姐夫不放心案子,又因为刑部、都察院两位大人都还被关着,不好意思一个人回家才留在宫里,打算尽早把案子查清楚,也好让两位大人一起回家。”
二老一听这话,都长舒了口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两人都放心了许多。
崔氏更是说道:“那我让人去给月儿先带个消息,这一天,她肯定急坏了。”
陆平章和崔氏说:“刚我回来路上,已经让人去谭家传消息了。”
他做事妥帖。
崔氏也就没再叫人多跑一趟,跟陆平章说:“那先进屋吃饭,你这一天估计都没怎么吃,吃完就快去休息。”
陆平章没意见。
他今天的确没怎么吃东西,开始是顾不上,后来是饿过头了。
只是吃了点茶水和糕点。
现在要说饿,也不饿,心里有事,放不下,自然也没胃口吃东西。
只是不想叫他们担心,陆平章也就没意见,由沈知意推着他,跟着舅舅舅母过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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