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寻渡跟随荼婆婆步入圣殿深处，四周冰晶凝结，寒意彻骨。殿内火焰无声燃烧，映照出荼婆婆苍老却锐利的眼眸。
“说吧，”荼婆婆停下脚步，木杖轻点地面，“你求冰魄莲，究竟为何？”
李寻渡目光沉静：“救人。”
“救谁？”荼婆婆眯起眼睛，“老身活了这么多年，看得出你在故意隐瞒那人身份。”
李寻渡指尖微蜷，握着少师剑的指骨发白，剑鞘中发出细微铮鸣。她沉默片刻，道：“一个故人。”
荼婆婆冷笑一声，枯瘦的手指摩挲着木杖上的纹路：“北疆的冰魄莲百年才开一朵，世人皆知它能解天下至毒。你一句轻飘飘的‘救人’，就想取走圣物？”
殿内火焰忽地摇曳，将李寻渡的影子拉得修长。她抬眸直视荼婆婆：“祭司若有条件，不妨直言。”
“倒是个明白人。”荼婆婆忽然转身，木杖指向圣殿深处一道被封起来的殿门，“三日前，有贼人闯入圣地盗走一物，至今未追回。你若能取回此物，老身便予你半朵冰魄莲。”
李寻渡眉梢微动：“半朵？”
荼婆婆意味深长地笑了：“怎么，嫌少？冰魄莲离土即枯，半朵已是极限。若再多取，药效尽失。”
李寻渡凝视门口凝结的冰霜——那并非自然形成的纹路，倒像是某种特质武器留下的痕迹。她忽然问道：“盗物者是谁？”
“北疆的叛徒。”荼婆婆的嗓音陡然阴沉，“那些被逐出圣地的叛徒，如今盘踞在葬雪谷。”她将一枚冰晶质地的玉牌抛给李寻渡，“带着这个，能保你在谷中不被幻术所惑。”
玉牌入手刺骨，李寻渡却握紧了它。转身时，她听见荼婆婆幽幽道：“葬雪谷的人，最喜欢也擅长窥探天机。”
殿外风雪骤急，李寻渡踏出圣殿离去。
荼婆婆望着李寻渡离去的背影，苍老的眼中闪过一丝思索。她转身走向圣殿另一，推开一扇冰晶雕琢的小门。
密室里，荼靡正趴在冰桌上，百无聊赖地拨弄着腰间的银色铃铛，嘴里还哼着北疆的小调。见荼婆婆进来，她立刻坐直身子，眼睛亮晶晶的：“婆婆！李姐姐答应了吗？”
荼婆婆无奈地摇摇头：“你这丫头，怎么比我还心急？”
荼靡笑嘻嘻地凑过去，挽住她的胳膊：“那可是灵渡阁的阁主诶！哥哥说她可厉害了，连桑……天冬姐姐都听她的！”
“厉害归厉害，但性子太冷，未必适合带你出去。”荼婆婆轻哼一声，故意板着脸道，“我让她去葬雪谷取东西，就是想看看她的本事。”
“葬雪谷？！”荼靡瞪大眼睛，一下子站了起来，“那不是那些叛徒的地盘吗？听说他们可凶了！”
“怎么，担心了？”荼婆婆斜眼瞥她。
“当然担心啊！”荼靡急得直跺脚，“万一她受伤了怎么办？哥哥说过，灵渡阁是咱们的盟友，不能让人家冒险！”
荼婆婆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你这丫头，心倒是大，连人家是谁都不知道，就替人家着急。”
荼靡撅了撅嘴：“可她是好人嘛！哥哥说，她帮了北疆很多忙，咱们不能恩将仇报！”
荼婆婆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傻孩子，婆婆不是要害她，只是想看看她值不值得托付。”
“托付？”荼靡歪头，一脸茫然。
“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要出去看看吗？”荼婆婆眼中闪过一丝柔和，“若她真有本事从葬雪谷全身而退，那让她带着你出去历练，我也能放心些。”
荼靡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一把抱住荼婆婆：“真的？！婆婆你最好啦！”
“别高兴太早。”荼婆婆故意板起脸，“她要是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到，那这事就免谈。”
“她一定能行的！”荼靡信心满满，随即又犹豫了一下，“不过……婆婆，葬雪谷那么危险，要不我也偷偷跟去看看？万一她需要帮忙呢？”
“胡闹！”荼婆婆瞪她一眼，“你当这是儿戏？那些人行事凶残，连你哥哥都不敢轻易招惹，你去了只会添乱！”
荼靡撇撇嘴，小声嘀咕：“可我好歹也是北疆的圣女，总不能一直躲在圣地吧……”
荼婆婆看着她这副不服气的样子，既无奈又好笑：“行了，老实待着。若她真能回来，我自然会安排。”
荼靡眨了眨眼，忽然狡黠一笑：“那……婆婆，等李姐姐回来了，我能跟她学剑吗？”
“学剑？”荼婆婆挑眉。
“对啊！李姐姐腰上那把剑多威风啊！”荼靡比划了两下，兴致勃勃，“要是我也会用剑，以后就能保护婆婆和哥哥了！”
荼婆婆看着她天真烂漫的样子，心中微暖，却还是故意哼了一声：“先把你的铃铛摇明白了再说吧！”
荼靡笑嘻嘻地晃了晃腰间的银铃，清脆的铃声在冰殿中回荡。
“放心吧婆婆，我一定会让李姐姐答应教我的！”
————
李寻渡走出圣殿就直接回了思古楼将和大祭司的交易说与苏木和天冬听。
“我不同意！阁主，葬雪谷绝不能去！”苏木一掌拍在案几上，茶盏震得叮当作响。他素来温润的眉眼此刻凝着寒霜，“葬雪谷的人擅幻术，谷中终年飘雪难辨方向，多少人有去无回！就是此番涂青衡拿到北疆王权，也没想过去招惹他们。”
天冬斜倚窗棂把玩银匕，绛红裙摆染着烛火，忽地冷笑：“要我说，直接绑了那老太婆逼她交出来。”她指尖寒光一闪，“正好试试燕敖的新毒。”
李寻渡静立窗前，北风卷着雪粒拍打窗纸。她指尖摩挲着荼婆婆给的冰晶玉牌，寒气渗入肌理。“冰魄莲离土即枯，必须用秘术封存。我……不能冒这个险。”
苏木突然拍桌而起。这个一直一副云淡风轻样子的人手指发颤，“那若是你此番有去无回呢？为了他值得吗？他甚至都没认出……”
“苏木！”李寻渡截住话头，眸中是对他此番话语的不满和警告。
苏木被她这一声喝住，脸色微白，却仍固执地盯着她。
天冬见状，收起银匕，站直了身子，目光在二人之间游移。
李寻渡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波动，缓缓道：“此事不必再议。我意已决。”
苏木沉默片刻，终是妥协，叹了一声气：“你总是如此。”他转身走向门口，背影略显萧索，“我去准备些药物，明日一早给你。”
待苏木离去，天冬才懒洋洋地开口：“他说的没错，葬雪谷确实凶险。不过——”她忽然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我倒是好奇，若是那位知道你为了一个不知道有没有用的解药如此冒险时，会是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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