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诚、杨守成与韩三平聊完分账事宜，韩三平话锋一转，目光落向陈诚：“你当真觉得陈凯歌的《无极》赚不了钱？”
陈诚满脸无奈，暗叹韩三平哪壶不开提哪壶，分明是故意为难，没好气回道：“问我作甚？杨董在这儿，他手下好几位艺人都参演了，该问他才对。”
杨守成在旁轻笑，语气含糊带过：“这我可不清楚，只觉这投资不靠谱，便没掺和，只给手下人争取了些角色，投资的事压根没上心谈。”
韩三平瞧着两人一推二躲，活像两只精于盘算的狐狸，无奈摆手：“行了行了，就知道敷衍我。如今项目已启动，戏份也拍着了，我是想寻些补救办法。”
见韩三平为国内电影操心至此，陈诚终究松了口，道出实话：“韩叔，你本就清楚陈导易犯的常识性错处，派几个能镇场的编剧过去，卡死剧本修改权，基本就不会出乱子。陈导的导演功底没话说，怕就怕他创作上头，不管不顾肆意发挥。”
韩三平摇头叹气：“现在说这些晚了，中影本就没投资，我要是出面说这话，把投资方吓走，陈凯歌不得恨死我？况且这些投资方还是中影牵的线。”
陈诚耸耸肩，摊手道：“那便没辙了，只能看陈导自己的本事。”
杨守成顺势接话，点出行业沉疴：“咱们和欧美不一样，没有成熟的制片人中心制，公司老板常吃哑巴亏。投一个亿，本该换一个亿的效果，到头来往往拍得一塌糊涂，全靠赌导演人品，多半是输多赢少。想改制片人中心制也难，没几个导演愿意合作；费心培养新导演，等成了名照样会反骨，终究是动了他们的利益。”
陈诚深表赞同，补充道：“我公司也有这问题，不过我会压着导演权限。制片人配合导演推进拍摄，但内容层面管不了，怕他乱创作；资金使用权我全收给制片人，不然权全攥在导演手里，拍砸了也只能认栽。”
几人又闲聊片刻，陈诚拨通陈国富的电话，让他来办公室一趟。没多久陈国富赶到，见几位行业大佬在，客气落座一同闲聊。陈诚起身吩咐：“你陪韩董、杨董坐坐，我再打几个电话，叫些人晚上一起吃饭。”
他接连打给大狗哥、王长田、王中军兄弟与博纳于东，把京城影视圈靠谱的老板都请了个遍，又特意拨通姜文的电话，语气调侃：“文哥，在家闲得快长毛了吧？”
姜文在电话里没好气回怼：“你小子，明知我闲着，有合适的戏不找我，也不知照应下老大哥。”
“这就来照应你了，来我公司，韩叔他们都在，晚上一起吃饭，资源不就都来了？”陈诚笑着哄道。
“去去去，你当我是靠饭局要资源的人？多掉价。”姜文语气傲娇。
“不开玩笑了，真都在，过来吃顿便饭。”陈诚耐着性子劝，姜文这才松口应下。
晚上众人照旧去颐和园旁的私房菜，这回人格外多，杨守成手下在京艺人、圈中相熟好友齐聚，足足坐满三桌。陈诚一进包厢便打趣：“你们这是往死里宰我啊，一顿饭凑这么些人。”
众人笑闹着回嘴：“你如今是大老板，一部戏票房能冲全球前百，还差这点饭钱？”
姜文凑过来不嫌事大，追问：“说说，《疾速追杀》这回能分多少？”
陈诚瞥他一眼，把话抛回去：“文哥，这话该问韩叔，中影分多少他最清楚。”
杨守成连忙打圆场：“姜文，这是商业机密，别打听了，好好琢磨剧本拍戏才是正事。”
姜文傲气十足地扬下巴：“我拍的电影，啥时候亏过本？”
陈诚最见不得他这模样，当即呛道：“说得跟从没亏过似的，有种拍部全球五亿美金票房的片子来看看。”
这话怼得姜文瞬间没了脾气，抬手竖大拇指：“你牛，比不过你。”
陈诚顺势补了句：“不是拍不出来，是你们学的多是文艺电影，国内老师教的也偏文艺；香港导演不一样，师傅传的全是商业片路子，不搞虚头巴脑的情怀，不玩晦涩难懂的隐喻。观众看电影是图热闹，哪愿意费脑子猜来猜去，你们搞艺术的觉得有意思，观众可不买账。”
姜文听出话里的点拨，却仍辩解：“有些话不那么说，过不了审啊。”
“那也未必非拍这类片子，国内不能拍，去国外拍便是。你们这些大导，总爱把自己标榜成艺术家，反倒拘着了。”陈诚毫不客气戳破。
饭局在笑谈嬉闹中落幕，陈诚安排众人去天上人间续场，自己则转去会所茶室喝茶醒酒。没成想韩三平、杨守成、于东、大狗哥与王长田也跟了过来，没打算去闹。
陈诚坐在主位洗茶，抬眼打趣：“各位不去玩，跑这儿来醒酒？我是实在不想折腾，才来寻个清静。”
王长田没好气回：“找你聊正事，影视圈以后的方向，好不容易聚齐，总得好好探讨下。”
于东点头附和：“是啊，引进影片、影视投资都头疼，如今压根摸不准哪类片子能赚钱。”
韩三平坐在一旁，沉声道：“我们总算把欧美的大片引进过来了，基本上都能赚钱，但不能晃神啊，一晃神，咱们国内的影视圈就要全倒霉，没有一部电影能打得过欧美电影，也就陈诚的片子，还能跟欧美电影掰掰手腕。”
杨守成跟着插话，语气惋惜：“现在别说国内了，就连香港那些导演拍的片子，也基本是套路套套路，没什么新意，说白了就是肚子里的货掏空了，不知道往哪发力。科幻片更别提，拍不出人家欧美的那股质感。”
陈诚一边给众人倒茶，一边听着，闻言思索片刻开口：“其实你们没发现吗？我花大价钱把魅影数字基地的特效做到全球顶尖，可你们这些影视公司，有谁敢往这方面重仓投资？就说陈导的《无极》，他都不信我公司能做出他想要的特效，也就看我面子给了点边角活，大部分还是交给欧美公司、南韩公司来做。我国外好奇猫的合伙人都觉得奇怪，说你们国内影视公司咋回事，特效做到这份上了，还把活儿往外送，他们做的效果压根不如咱们，业内不少人都费解。”
他顿了顿，语气带点无奈：“我当时跟合伙人说，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咱们国人心里，压根不相信自己人能把事做好，总觉得自己低人一等，说白了就是崇洋媚外。”
王长田皱着眉反驳：“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
“还不严重？你自己心里清楚，咱们国内60后、70后这些人，有几个不向往国外的？”陈诚一句话，怼得几位大佬哑口无言——他们这代人，确实多少带着对国外的仰视心态。
见众人沉默，陈诚笑了笑，语气缓和些：“你们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韩三平像是被戳中痛处，没好气瞪他一眼：“别扯这些题外话，说正事，咱们国内影视以后该往哪走？”
陈诚端起茶杯抿了口，挑眉道：“这不是你中影老大该想的事吗？问我？我还是个没毕业的学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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