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风起青萍
落鹰涧粮队被劫，偏将殉国的消息，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以惊人的速度席卷了整个苍梧郡，并向着更遥远的地方扩散。
一时间，郡内震动，朝野哗然。
原本因玄天门介入和郡守府围城而显得压抑紧张的局势，被这惊天一变彻底搅乱。各方势力的目光，再次聚焦于临渊城，以及那个一手导演了这场“黑吃黑”戏码的幕后黑手——废太子李璟。
郡守府内，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周文渊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鬓角添了许多白发。他强撑着病体（急火攻心所致），召集幕僚和麾下仅存的将领商议对策。
“大人，当务之急是稳定军心民心！粮草被劫，前线军士必有骚动，需立刻从其他州县紧急调拨，并严密封锁消息…”一名幕僚焦急地建言。
“封锁？怎么封锁？”另一名武将苦笑，“卧牛山那帮杂碎巴不得天下皆知！现在恐怕连京城都收到风声了！末将以为，应立即撤消对临渊城的围困，收缩兵力，固守郡城，同时向朝廷和玄天门求援！”
“不可！围困一撤，岂不是放虎归山？那李璟若趁机扩张势力，后果不堪设想！”
“不撤？粮草何在？军心何在？难道要让数万儿郎饿着肚子在临渊城外等死吗？”
议事厅内吵成一团，悲观、愤怒、惶恐的情绪弥漫。周文渊听着属下的争论，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知道，无论撤不撤围，他周文渊此次都栽了一个大跟头，政治生命已然蒙上了厚厚的阴影。
“够了！”周文渊猛地一拍桌子，止住了争吵。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围困…暂不解除，但兵力后撤三十里，依托黑风坳哨卡建立防线，采取守势。立刻行文周边各郡，请求粮草支援，就说…就说我郡遭遇大规模流寇袭击，损失惨重！”
他必须维持表面的强硬，否则立刻就是墙倒众人推的下场。
“另外，”他看向那名负责与玄天门联系的幕僚，“玄天门那边…上仙们有何指示？”
那幕僚面露难色：“回大人，玄天门的外事长老传讯，只说…已知晓此事，他们会派人调查洪天霸反水的原因以及那柄突然出现的神兵来历。但…并未提及是否会直接出手对付李璟或卧牛山。”
周文渊的心沉了下去。玄天门的态度，变得愈发暧昧和谨慎了。是因为李璟展现出的诡异手段？还是因为京城五皇子那边散播的消息起了作用？
他感到一阵无力，原本以为稳操胜券的棋局，此刻却处处受制，步步惊心。
“还有一事，”一名负责情报的属下小心翼翼地汇报，“根据幸存的兵士描述，洪天霸在战斗中，似乎…似乎动用了某种吞噬气血魂魄的邪功，修为大涨，王将军便是因此不敌…”
“邪功？！”周文渊眼中精光一闪，“难道是李璟…”
他猛地想起关于李璟在皇宫时的一些模糊传闻，以及他修为突然恢复并精进的诡异之处。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李璟，或许掌握着某种能够快速提升他人修为的邪恶法门！这就能解释洪天霸为何会甘心反水，并且实力暴增！
如果这个猜测属实…那李璟的威胁程度，将远超想象！
“查！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查清李璟和洪天霸修炼的到底是什么功法！”周文渊几乎是咬着牙下达命令。
…
与郡守府的愁云惨淡不同，临渊城内，却是一片劫后余生般的振奋，以及对那位神秘城主愈发狂热的崇拜。
虽然李璟并未公开宣布什么，但落鹰涧大捷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城防军和民众们只知道，城主大人运筹帷幄，不仅挫败了郡守府断粮的阴谋，还借力打力，重创了郡兵，连对方的主将都斩杀了！
“城主大人万岁！”
“我就知道！跟着城主，必有出路！”
“郡守府算什么？玄天门又如何？在城主面前，都是土鸡瓦狗！”
种种议论在街头巷尾流传，临渊城的凝聚力空前高涨。陈枭趁机加强城防，整饬军备，并按照李璟的指示，开始秘密招募和训练新兵，将缴获自赵千山和郡兵的部分资源投入其中。
城主府静室内。
李璟缓缓睁开双眼，瞳孔深处，一丝暗金色的光芒流转，随即隐没。借助落鹰涧战场吞噬的“养分”，他的修为已彻底稳固在筑基后期，并向着巅峰稳步推进。窃运天玺悬浮在他面前，表面光华内敛，却仿佛蕴含着吞噬一切的力量。
“周文渊现在，应该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了吧。”李璟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损失一员大将和大量粮草军械，他的围困计划已名存实亡。接下来，他要么孤注一掷，请求玄天门直接出手，要么…就只能向朝廷求援，或者联合其他势力。”
陈枭恭敬地站在下方，禀报道：“主公，根据探子回报，郡守府兵力已后撤至黑风坳，采取守势。周边郡县对周文渊的求援反应冷淡，似乎都在观望。另外…京城方面，似乎有新的动向。”
“哦？”李璟挑眉，“我那五弟，又搞出什么动静了？”
“五皇子殿下…似乎将‘玄天门在苍梧郡吃亏’，以及‘疑似前朝秘宝现世’的消息，散播得更广了。现在，不仅其他几位皇子关注此地，连一些久不问世的宗门和世家，似乎也派出了探子前来查探。”
李璟闻言，非但没有担忧，反而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很好。水越浑，摸鱼的机会就越多。五弟这番‘助攻’，倒是省了我不少力气。”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向京城的方向：“让他们猜，让他们争。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正好方便我们进行下一步。”
“主公，下一步我们该如何行动？是否趁机主动出击，拿下黑风坳？”陈枭眼中闪烁着战意。
李璟摇了摇头：“不急。黑风坳易守难攻，强攻损失太大。我们的目标，从来不是一城一地的得失。”
他转过身，目光幽深：“周文渊现在最怕的，不是外部的攻击，而是内部的崩溃。我们要做的，就是给他这‘内部崩溃’，加上最后一把火。”
“主公的意思是…挖坟？”
“不错。”李璟点头，“周氏祖坟，关乎其家族气运。断其粮草，是伤其现在；挖其祖坟，是毁其根基。双管齐下，才能让周文渊彻底疯狂，失去理智。一个失去理智的对手，远比一个冷静的对手好对付。”
“而且，”李璟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诡谲的光芒，“周氏盘踞苍梧郡百年，其祖坟之地，必然积累了不小的地脉龙气。这对我的天玺而言，可是不错的补品。”
“属下明白了！我立刻安排人手，配合卧牛山那边…”
“不，此事我亲自处理。”李璟打断道，“周氏祖坟必有阵法守护，寻常手段难以破除。我需要亲自去‘看一看’。”
他需要亲自去，才能最大限度地吞噬周氏积累的龙气，并确保彻底破坏其风水格局。这不仅是战术打击，更是一次重要的“修炼资源”掠夺。
“另外，给洪天霸传个信。”李璟吩咐道，“让他消化完此次收获后，不必再来临渊城，直接带着他的人马，去这个地方。”
他屈指一弹，一道灵光没入陈枭手中的一枚玉简。
陈枭神识一扫，脸色微变：“这里是…黑风山脉深处？那里盘踞着好几股强大的妖兽，甚至传闻有金丹期的大妖…”
“正是要借妖兽之力，进一步锤炼他这把‘刀’。”李璟淡淡道，“告诉他，那里有他需要的血煞之气，也有能助他突破金丹的机缘。若能扫平那片区域，那里，便是他卧牛山新的根基之地，也是我未来计划中的重要一环。”
陈枭心中凛然，主公这是要将洪天霸这把刀，磨得更锋利，也用得更狠啊！但同时，他也看到了李璟布局之深远，早已不局限于苍梧一郡。
“属下遵命！”
…
就在李璟谋划着给予周文渊致命一击的同时。
苍梧郡边境，一座无名山谷中。
空间微微波动，两道身影悄然浮现。
一人身着玄天门外门长老服饰，气息渊深，赫然是一位金丹初期修士。另一人则是一名年轻弟子，神情恭敬。
那长老望着苍梧郡城的方向，眉头紧锁：“落鹰涧…吞噬气血的邪功…还有那柄疑似法宝级的巨剑…这个李璟，比我们想象的要麻烦得多。”
年轻弟子低声道：“刘长老，我们是否要直接出手擒拿李璟？以免养虎为患？”
刘长老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忌惮：“宗门传讯，京城局势微妙，五皇子散播的消息引来了太多目光。此刻我们若以大欺小，直接对李璟出手，恐落人口实，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况且…此子手段诡异，赵千山师弟的前车之鉴不远。”
他顿了顿，沉吟道：“先查明那邪功和神兵的来历，以及他与洪天霸之间的具体联系。还有…重点查一查，他身边是否还有其他的护道者或者…传承来源。”
他总觉得，一个被废的太子，绝无可能凭空拥有如此多的诡异手段和资源。这背后，一定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或许才是玄天门真正感兴趣的。
山雨欲来风满楼。苍梧郡这个漩涡，因为李璟的存在，正将越来越多的势力，卷入其中。
（第二十三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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