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江雾藏杀，初试锋芒
玄朝噬运元年，三月初。江雾连日不散，将大江两岸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压抑的气氛几乎令人窒息。
北岸玄朝大营，一切准备都在紧锣密鼓而又悄无声息地进行着。巨大的、蒙着兽皮的筏子被推入水中，这些并非传统渡船，而是镶嵌了简易浮空符文和防御阵法的“玄甲筏”，虽然简陋，却能在短时间内承载大量士兵快速冲击。更多的士兵在军官的督促下，检查着随身携带的劲弩、符箭以及涂抹了剧毒的兵刃，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淡淡的腥甜气息。
诡道院的修士们在沿江选定的一片宽阔滩涂后忙碌着，他们以精血和怨魂为引，刻画着庞大的阵法符文。随着最后一道符文的落下，一股无形的力场扩散开来，使得那片区域的雾气变得更加浓稠，甚至开始扭曲光线，从对岸望去，那里仿佛空无一物，只有翻滚的灰白色雾墙。这是“幻形阵”与“迷魂瘴”的结合，旨在渡江初期最大限度遮蔽敌军视野，混淆神识探查。
南岸，镇江府及其周边防线，气氛同样紧张到极点。
南胤水师加强了巡弋密度，小型快艇如同梭鱼般在江面穿梭，大型楼船上的床弩和法炮闪烁着灵光，对准北岸。沿江堡垒中，士兵们瞪大眼睛，试图看穿那该死的浓雾。玄天门的修士们则悬浮在各处关键节点，手持罗盘或宝镜，神识一遍遍扫视江面，不敢有丝毫松懈。
青阳真人坐镇城东玄天观，面前悬浮着一面水镜，镜中映照的正是江北雾气最浓郁的区域。他眉头紧锁，虽然口中说着不屑，但北玄诡道的诡异他亦不敢小觑。
“师叔，江北雾气有异，其中蕴含一丝污浊灵力的气息，恐是邪法前兆。”一名金丹弟子禀报道。
青阳真人微微颔首：“传令下去，启动‘灵眼术’、‘破妄瞳’，加强侦查。命令水师，一旦发现北玄筏子，无需警告，立即击沉！命令岸防弩炮，覆盖性射击雾区边缘，进行火力试探！”
“是！”
命令下达，南岸的防御体系立刻行动起来。数道耀眼的探照光柱从楼船上射出，试图穿透迷雾，但那雾气仿佛活物，光柱深入不久便被扭曲、吞噬。偶尔有弩箭或低阶法术射入雾中，也如泥牛入海，毫无声息。
这种未知的沉默，反而加剧了南岸守军的焦虑。
……
三月三日，子时刚过，是一夜中最黑暗的时刻，江雾也浓郁到了极致。
江北，影煞矗立在阵前，身后是无数双在黑暗中闪烁着猩红光芒的眼睛——这是修炼了诡道基础功法后，玄甲军士卒的普遍特征。
他抬头望了望漆黑的天幕，又看了看手中一枚不断闪烁的黑色玉符——这是与江底“蚀灵水雷”连接的控制器。
“时辰已到。”影煞的声音冰冷如铁，“引爆水雷，启动幻阵，第一梯队，渡江！”
话音落下，他猛地捏碎了手中玉符！
“轰隆隆——！”
并非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而是来自江底深处，一连串沉闷如巨兽咆哮的轰鸣！大江剧烈地翻腾起来，仿佛有一条恶龙在江底翻身。预先布设在三处关键节点的二十七枚“蚀灵水雷”被同时引爆！
没有冲天的水柱，但以爆炸点为中心，江水瞬间变得浑浊不堪，并且泛起了诡异的墨绿色。一股强大的、针对灵力的侵蚀性能量如同冲击波般在水下和空中扩散！
“不好！灵力失控！”
“我的飞剑灵性受损！”
“阵法节点失去感应！”
南岸，沿江防线瞬间陷入一片混乱。依靠灵脉供能的防御阵法光芒急剧闪烁，随后骤然黯淡下去。许多低阶修士感觉体内灵力运转滞涩，手中的法器、飞剑灵光暗淡，甚至出现细微的裂痕。那些悬浮在半空的修士，更是感觉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拽了一把，身形摇晃，险些坠入江中！
尤其是那三处爆炸点对应的江段，灵力几乎被瞬间抽空，形成了一片片临时的“绝灵地带”！
就在南岸守军因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而陷入短暂混乱的刹那——
“嗡——！”
江北那浓稠的雾墙猛地向外扩张，如同巨大的灰色幕布，向着江心迅速推进！幻阵全力发动，在南岸守军眼中，那翻滚的雾气仿佛化作了无数狰狞的鬼影、咆哮的魔兽，铺天盖地而来，直扑南岸！强烈的精神干扰伴随着雾气扩散，让许多心智不坚的士兵产生了幻觉，惊恐地尖叫起来。
而在真实的雾气掩护下，第一批整整五千名玄甲军精锐，乘坐数百艘“玄甲筏”，如同离弦之箭，沉默而迅猛地冲向江南！筏上的士兵紧握兵刃，眼神狂热而冰冷，口中低声诵念着对诡帝的祷词，身上开始弥漫出淡淡的黑气，与周围的雾气融为一体。
“敌袭！真正的敌袭在雾里！”终于有反应过来的南胤将领声嘶力竭地吼叫起来。
“放箭！法炮轰击！拦住他们！”
南岸堡垒和战舰上，箭矢如雨点般射向雾墙，各种低阶法术的光芒也开始闪烁，试图阻挡那看似无边无际的“雾潮”。然而，大多数攻击都落入了空处，或者被扭曲的力场偏转。只有少数运气极差的玄甲筏被箭雨或法术击中，木屑纷飞，士兵惨叫着坠入冰冷的江水，但更多的筏子依旧坚定不移地向前突进！
“不要被幻象迷惑！瞄准水面！攻击那些筏子！”青阳真人的声音如同雷霆，响彻整个南岸防线，试图稳定军心。
玄天门的修士们也纷纷出手，飞剑化作道道流光斩入雾中，雷法、火术如同烟花般在江面炸开。确实有一些玄甲筏被精准的法术击中，瞬间解体。但在幻阵和迷魂瘴的干扰下，他们的攻击效率大打折扣。
而且，玄甲筏上的诡道修士也开始反击。他们掷出阴雷符，召唤出水鬼般的怨灵纠缠南胤修士，甚至有人直接燃烧精血，施展出污秽法宝、侵蚀肉身的诅咒邪术。
江面之上，顿时陷入了一场光怪陆离、血腥而残酷的混战。喊杀声、爆炸声、惨叫声、法术轰鸣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夜的寂静，将这片古老的江域化为了修罗场。
第一波渡江部队，如同黑色的楔子，顽强地在南岸的防线上，撕开了一道血腥的口子。尽管损失不小，但至少有超过三千名玄甲军士兵，成功踏上了南岸的土地，并迅速结阵，与反应过来的南胤守军展开了激烈的滩头争夺战！
战争的序幕，以最残酷的方式，骤然拉开。
（第六十二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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