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西厢房那扇破旧的木门被重新关上,屋外所有的喧嚣与纷扰,便被彻底隔绝。
这个小小的、家徒四壁的屋子,在这一刻,仿佛成了苏念和陆景深在这世上唯一的、真正意义上的避风港。
苏念将那份承载着新生与决裂的断亲书,小心翼翼地折好,收进了箱子里。做完这一切,她才转过身,看向那个从回来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的男人。
“回去说。”
他之前在路上说的那三个字,还回响在耳边。
苏念走到他对面坐下,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陆景深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眸子,在昏黄的油灯下,显得格外幽深,像两潭化不开的浓墨。他看着苏念,看着她那双清澈见底、却又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你说的‘毒蛇’,指的不是我妈她们。”
这不是一个问句,而是一个肯定句。
“当然不是。”苏念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冰冷的了然,“她们顶多算是嗡嗡叫的苍蝇,虽然恶心人,却不致命。真正想要你命的,是那些躲在你看不见的阴暗角落里,随时准备给你致命一击的毒蛇。”
她顿了顿,用一种试探的、仿佛在分析案情般的语气,缓缓说道:“你的伤,疑点重重。任务信息像是被提前泄露了,而你身体里的慢性毒素,又明显是有人长期下的手脚……我猜,这两件事,背后应该是同一个人吧?”
陆景深的心,猛地一沉。
他死死地盯着苏念,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她是怎么知道的?!这种敏锐的洞察力,根本不像一个普通的农村女孩!
“你怎么……”
“现在问这些没有意义。”苏念直接打断了他,眼神锐利,“比起纠结我的过去,不如想想怎么解决眼前的麻烦。”
她看着他,眼神变得无比认真:“陆景深,我们的同盟,从现在开始,进入第二阶段。攘外,必先安内。那些苍蝇已经被清理干净了,现在,是时候该把那条毒蛇,从洞里揪出来了。”
陆景深看着她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眸子,那颗因为仇恨而早已冰封的心,第一次,感觉到了一股名为“战意”的暖流。
原来,复仇的路上,有人并肩作战的感觉,是这样的。
他不再有丝毫的隐瞒,将自己内心深处最大的秘密,彻底地剖开在了她的面前。
“能知道那次行动路线的,只有五个人,都是我在侦察连里,能把后背交给对方的兄弟。”他说出“兄弟”两个字时,语气里充满了无尽的嘲讽。
“而那个给我下毒的人,就在这五个人当中。”
苏念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大脑却在飞速地运转,如同最精密的计算机,分析着他话里的每一个信息点。
“这五个人里,有四个,都是跟我一样,从农村入伍的兵,家境普通,为人也算正直。只有一个……”陆景深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只有一个叫赵志军的,背景有些特殊。”
“怎么个特殊法?”苏念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他的父亲,是县运输队的副队长。而且……”陆景深顿了顿,似乎是在回忆,“在出任务前半年,他跟一个从魔都来的女知青,走得很近。”
“知青?”苏念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
在这个特殊的年代,“知青”这个身份,本身就代表着复杂和变数。
“不错。”陆景深点了点头,声音愈发冰冷,“那个女知青叫林婉儿,当时被分配到我们部队附近的农场卫生所当护士。赵志军为了追求她,走得很近,在连队里闹出过不小的动静。”
“而在我出事之后,任务失败,连队里接受了严格的审查。赵志军因为父亲的关系,第一个被排除了嫌疑。而那个叫林婉儿的女知青,也在那之后不久,就以‘病退’的名义,悄无声息地,返回了魔都。”
一切,都太过巧合了。
巧合得,就像是有人提前写好的剧本!
苏念的脑海里,瞬间就勾勒出了一条清晰的逻辑线。
“所以,你的怀疑对象,就是这个赵志军,以及那个叫林婉儿的女知青?”
“不错。”陆景深的声音里,带着刻骨的恨意,“赵志军是五个人里,最有可能被收买,也最有可能接触到外界信息的人。而那个林婉儿,很可能就是负责传递情报的中间人,甚至是……主谋之一!”
“他们的动机呢?”苏念再次抛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出卖你,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好处?”陆景深的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如果我死了,那次任务里,最有希望提干的人,就是他,赵志军。”
为了一个提干的名额,就不惜出卖战友,甚至痛下杀手!
人性的贪婪和丑恶,在这一刻,暴露无遗。
苏念沉默了。
线索,已经很明确了。但敌人,却远在天边。一个在县运输队,一个更是远在魔都。以他们现在的情况,想要查明真相,无异于痴人-说梦。
“这件事,急不得。”苏念看着他,眼神坚定地说道,“当务之-急,还是你的腿。只要你能重新站起来,一切,就都还有希望。”
“我明白。”陆景深点了点头。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决心。
然而,就在屋子里这股同仇敌忾的气氛,达到顶点的时候——
“请问……有人在吗?”
一道怯生生的、柔弱得仿佛能掐出水来的、陌生的女人声音,突然从院子门口,传了过来。
苏念和陆景深的眉头,同时一蹙!
这么晚了,会是谁?
苏念站起身,走到门口,拉开了门栓。
只见院门口,正俏生生地站着一个穿着一身的确良碎花长裙、梳着两条乌黑油亮的麻花辫、皮肤白皙得不像村里人的年轻姑娘。
她手里,还拎着一个装着苹果和罐头的网兜。
那姑娘看到苏念,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个温婉得体的、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
“你好,请问……这里是陆景深的家吗?”
她的声音,又甜又软。
苏念看着她,没有说话,心中,却莫名地,升起了一股极其强烈的、属于女人的第六感。
就在这时,那姑娘的目光,越过了苏念的肩膀,看到了屋里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她的眼睛,瞬间就亮了!随即,又迅速地蒙上了一层水雾,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景深哥!”
她带着一丝哭腔,声音里充满了久别重逢的激动、心疼和无限的委屈。
“真的是你!我……我终于找到你了!”
她一边说,一边就想往里冲,那副模样,活像是一只终于找到了主人的、受了天大委屈的小白兔。
而陆景深,在看清来人的一瞬间,那张常年冰封的脸上,也第一次,露出了清晰的、名为“震惊”的表情!
他的嘴唇,不受控制地,动了动,沙哑的嗓子里,吐出了一个让苏念瞬间眯起眼睛的名字。
“林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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