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普林尼最终是被姜小勺用一本精装版《本草纲目》插画本和林薇贡献的一个旧地球仪“哄”走的。这位博物学家抱着两样“神器”,如获至宝,嘴里不停念叨着“世界的奥秘”和“植物的灵魂”,心满意足地消失在时空涟漪中,甚至忘了追究那盘让他灵魂震颤的麻婆豆腐的具体成分。
姜小勺刚松了半口气,还没来得及处理那几个依旧赖着不走的商业间谍,后院铁锅又传来了熟悉的、带着几分急躁的波动。这频率,这力度……姜小勺嘴角一抽,得,那位对“叫花鸡”执念深重的洪武大帝又来了!
果然,涟漪散去,朱元璋风风火火地迈步而出,这次连便服都没换,直接一身明黄常服,脸上还带着批阅奏折后的疲惫与烦躁。
“姜小子,快!老规矩,两只叫花鸡,一壶……呃,那个冒泡的‘黑糖仙酿’(可乐)!”他一屁股坐在老位置上,大手一挥,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压低声音,眼神锐利地扫视了一下周围,“咱上次‘借’走的那个小板子(遥控器),研究过了,离了那会吹风的铁柜子,果然无用。工部的匠人琢磨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姜小勺心下稍安,还好遥控器没引发什么技术革命。他应了一声,正要转身去准备,却听朱元璋又道:“且慢!咱这次来,除了吃鸡,还有一事。”
姜小勺心里咯噔一下。
朱元璋从袖子里(天知道他那袖子到底有多能装)摸出一个用明黄色绸缎包裹的、巴掌大小的方块物件,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得意与神秘的表情。
“此乃咱命人精心打造的‘大明永乐……呃,不对,是‘洪武多功能便携信息处理终端’!”朱元璋揭开绸缎,露出里面一个……一个木质外壳,表面镶嵌着几颗不同颜色的宝石(疑似按钮),还雕刻着龙纹和云纹的……怪东西。
姜小勺和林薇看得目瞪口呆。
“陛下,这是……”姜小勺艰难地开口。
“此物妙用无穷!”朱元璋兴致勃勃地介绍,指着其中一颗红色宝石,“按此键,可模拟雷霆之声,震慑宵小!”他又指着一颗绿色宝石,“按此键,可记录简短口令,相当于随身带着个书记官!”最后,他指着最大的一颗黄色宝石,自豪地说,“最重要的,按此键,可发出特定频率的……的‘波动’,据说能吸引方圆十里内的珍禽异兽,尤其是一种名为‘鸡’的生物,方便随时取用,制作叫花鸡!”
姜小勺:“……” 他算是听明白了,这玩意儿就是个带录音功能、能模仿警报声和动物叫声的……高级玩具?陛下您对“信息处理终端”是不是有什么误解?而且最后那个功能,确定不是用来搞养殖的吗?
角落里,那几个商业间谍也注意到了这个“奇装异服”还拿出个“古董仪器”的中年男人,再次悄悄举起了手机。这次连林薇都感觉有些无力,【记忆模糊】功能对这些有备而来的家伙效果越来越差。
“陛下,此物……精妙绝伦!”姜小勺憋着笑,由衷地“赞叹”,“不过,吸引珍禽异兽的功能,在鄙店恐怕用不上……”
“无妨,总有用得着的时候。”朱元璋摆摆手,显然对自己的发明十分满意,“此物暂且放于你处,你闲暇时亦可研究把玩。若有所得,速速报与咱知!”
得,又是一件“寄存”的“研究样品”。姜小勺看着桌上那个木头疙瘩,哭笑不得。
就在这时,朱元璋的注意力被邻桌一个年轻人手里的平板电脑吸引了。那年轻人正在玩一款时下流行的飞行射击游戏,屏幕上战机呼啸,子弹横飞,爆炸效果绚烂。
朱元璋的眼睛瞬间直了,连心心念念的叫花鸡都暂时忘了。“嘶——此乃何物?竟能将千军万马、雷霆烽火纳入这小小方寸之间?可是演兵沙盘?”
那年轻人戴着耳机,玩得正嗨,完全没注意到旁边有位皇帝正在观摩。
朱元璋看得心痒难耐,忍不住凑过去,指着屏幕上一架被击落的敌机问道:“此鸟铳威力竟如此巨大?一枪便能击落铁鸟?”
年轻人被突然出现的大脸吓了一跳,摘下耳机,茫然地看着这个穿着戏服、语气古怪的大叔。
姜小勺赶紧上前打圆场:“不好意思,这位朋友,我这位……叔父,对新鲜事物比较好奇。”他一边说,一边对朱元璋使眼色,“陛下,那是游戏,假的,演戏用的。”
“演戏?”朱元璋皱眉,明显不信,“演得如此逼真?比咱宫里的皮影戏强万倍不止!姜小子,此物……可能演练攻城拔寨、水战骑射?”
姜小勺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解释游戏概念给一位开国皇帝听,这难度不亚于教老普林尼用电脑。
而角落里的间谍,则忠实地记录下了“目标人物二号出现,对电子游戏表现出军事化解读倾向,疑似有暴力妄想或特殊身份背景”。
好不容易用“此物乃休闲娱乐之用,于军国大事无益”的理由,暂时安抚住对游戏产生浓厚军事兴趣的朱元璋,并承诺下次给他找个“更温和”的“切水果”游戏看看,姜小勺才把人劝回座位,赶紧把两只香喷喷的叫花鸡和冰镇可乐端了上来。
美食当前,朱元璋暂时放下了对“便携信息处理终端”和“演兵沙盘”的执念,大快朵颐起来。他吃得酣畅淋漓,满手是油,还不忘点评:“嗯!就是这个味儿!比咱当年在皇觉寺……咳咳,反正就是好!”
他那豪放的吃相和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举止,再次成为全场焦点,尤其是那几个间谍,镜头几乎没离开过他。
姜小勺一边祈祷着【记忆模糊】能多少起点作用,一边琢磨着怎么尽快把这尊大佛送走,顺便把他那个木头疙瘩“终端”也打包带走。
然而,祸不单行。就在朱元璋啃完最后一块鸡肉,心满意足地打着饱嗝,准备揣起他的发明离开时,店门被推开,几个穿着制服、表情严肃的人走了进来,为首一人亮出证件:
“我们是市场监督管理局的,接到举报,称你们时味居涉嫌使用来源不明的食材和违规添加剂,请配合我们进行检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林薇脸色一变,立刻上前交涉。姜小勺心里一沉,“寰宇餐饮”的恶意举报,终于来了!
而朱元璋,则皱起了眉头,看着那几个穿制服的人,又看了看如临大敌的姜小勺和林薇,习惯性地摸了摸并不存在的宝剑位置,低声嘟囔了一句:“哼,又是来找茬的御史?还是番邦的探子?姜小子,需不需要咱……”
姜小勺吓得魂飞魄散,赶紧一把按住朱元璋的手:“陛下!冷静!千万冷静!他们是……是现代的‘巡检御史’,例行公事,交给小人处理就好!”他可不敢让这位爷插手,万一他当场来个“咆哮公堂”或者拿出他那“多功能终端”模拟雷霆之声震慑“宵小”,那乐子可就大了!
古今的碰撞,在这一刻,从笑闹的文化冲突,骤然升级为严峻的现实危机。一边是虎视眈眈的官方检查,一边是身份敏感、行为跳脱的古代皇帝,还有角落里记录着一切的商业间谍……姜小勺的时味居,迎来了开业以来最危险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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