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砚眼前昏黑之时，文楚生已经按掉了免提，他的手机外放不明显，再也听不到那道声音，耳边只有文楚生的笑声与寒暄声：“是，临时想来北城看看。”
“我车技不好，周末又难定票，所以报了一个旅行团，倒也省事，对，我在古玩城。”
“晚上可以自由安排，我们可以约，好，好，等你消息。”
听着不过是朋友间的正常寒暄，有过与发小的亲近，谢砚觉得这两人关系尚可，但谈不上亲密，他终于强迫自己回神，收起剩下的两枚钱币，静等着电话结束。
文楚生终于挂掉电话，谢砚的反应也就是一息，便笑着说道：“这个声音听着耳熟。”
“他也是北城文玩圈人士，谢小老板的确可能认识。”
“不，我以前从不混圈，只是最近才参与过一次北城的文玩大会，这个声音是在那里听过的。”谢砚的头皮绷得很紧，语调依旧轻缓，似是平常：“不知这位阁下大名？”
“万江，万古流长的万，大江大河的江。”
万江两个字在谢砚的舌尖上翻滚，雀跃之情在胸膛滚烫蔓延。
他心怀不轨，存心试探，对面的文楚生却是心中坦荡，一时间谢砚有些自惭形秽。
文楚生说完后心底还是对那枚大钱惋惜得很：“谢小老板能不能暂时不要将那枚大钱出手，等我一些时候，待我手头上充足些再来。”
“好。”谢砚答应得痛快，就当投桃报李，马上和文楚生交换了联络方式。
文楚生连声道谢，他现在才发现时间也没有过去多久，但这间内室的隔音效果好得吓人，与外面的动静一隔绝，有种身处深山的感觉，一时间都不知道旅游团是不是全走了。
他这才着急心慌地起身离开，拿着那枚新得的大钱。
谢砚送他出去，店里果然是空了，大家伙都转移了阵地，俩伙计眉开眼笑，等文楚生走了才兴冲冲地说道：“小老板，刚才成交了二十多笔啊。”
这二十多笔是按人头算的，那帮人被古钱激起了购买欲，咔咔一通买。
多少天了，就没有单日成交这么多的时候。
看着两伙计的笑容，谢砚轻哼道：“出息。”
他心里还有别的事，转身进了内室把万江的名字发给周虹——“老姐，知道这人不？”
周虹的电话立马打过来：“你打听万江干嘛，这可是古玩圈里隐藏的大佬，不显山露水，可手上的东西不少，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据说他们姓万的祖上还是搬山道人。”
“老姐，你小说看多了吧？”谢砚不禁乐了：“这什么四大派不是小说里的设置。”
摸金校尉，上观天星，下查地脉，精通分金定穴之术。
搬山道人，擅长分山掘子甲，搬山填海术。
卸岭力士，大铲大锄，牛拉马拽，火药土炮，无所不用其极。
发丘天官，天官赐福，百无禁忌，一印在手，鬼神皆避。
听着是威武霸气，花样繁多，但这些原本就是鬼吹灯的虚拟世界，有些技艺的确存在，但小说创作肯定是超过现实，做过夸张处理，不然哪来的受众。
电话那头的周虹一下子哑巴了，谢砚轻哼道：“你还真信啊，这多半是给自己脸上贴金的说法，参加综艺还要讲故事，这混圈也要包装自个，他手上有什么好东西？”
周虹这下来了精神：“独孤信的印。”
“那位千古第一岳父？”
周虹被逗乐了，的确，这位的大女儿独孤般若嫁给了北周皇帝宇文毓，成为北周明敬皇后，七女儿独孤伽罗嫁给了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杨坚，成为隋朝文献皇后。
四女儿独孤曼陀嫁给了唐国公李昞，乍一听这个名字可能不熟，可他有个儿子名叫李渊。
她生前没当皇后，但她生了个好大儿，在李渊成为唐朝的开国皇帝后，就将她追封为元贞皇后。
一门三皇后，这独孤信是真的行，所以其身份贵重，是堂堂大司马，身份多，据说他的私印能有二十六个印表，其中一枚私印被一名学生捡到收进了博物馆，其余私印则不知所踪。
别的不知道，被收进博物馆的那一枚谢砚是清楚的，印由煤精制成，是个球体。
历史上谁家好人的印能做成球体，还是八棱二十六面。
“对，都是这么说，谁也没见过啊，你也知道古人的印又不是一个两个，指不定万江手上真有另一个呢，我这不是打过他的主意，所以也试探过，不过嘛没下文。”
“这个万江和我们谢家好像没什么交集，以前也没听爷爷提过他，还以为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要是手上藏品多，还是我孤陋寡闻了。”
“这也不怨你，谢爷爷把你的圈子划好了，就那一亩三分地，你毕业接手才多久。”
周虹骨子里其实是个弟控，凡事都要为谢砚找三分理由。
“对了，你怎么想到万江了？”
“今天来位客人和他认识，我就顺嘴一问，”谢砚不好说出实情，含混道：“你忙？”
对面传来一声长叹：“正张罗着下次拍卖会呢，姓许的这次有良心了，终于不和我打擂台，不过我这心里不得劲啊，你说他这是让我呢，还是瞧不起我？”
“……”
谢砚憋着笑，隔空听到周虹在心里嘀咕——【那家伙是不是改策略了，想偷着阴我。】
哈哈哈哈，谢砚在心中大笑，这就叫作死，许成意真是把自己的后路堵死了。
现在改过自新也是频频撞南山，他要是知道老姐心中的猜想，只怕要呕血。
两人胡聊了一阵子，谢砚才挂了电话，等再出去店里看到摆在中央的瓷器，无奈耸肩。
今天来的人里倒是有个精通古钱的文楚生，可惜了这尊验金石，到现在无人关注。
不过今天古玩城的成交注定会上去，大群里都是频频报喜的消息，难得在群里冒泡的大老板也现身，发出一个恭喜的老年表情包。
一时间群里全是对大老板凌长兴的马屁之词。
“感谢大老板的英明决断，紧跟时代潮流，为古玩城鞠躬尽瘁，我等佩服，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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