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无字的警告
囚车在官道上颠簸前行,车轮碾过碎石,发出单调的声响。沈墨轩闭目坐在车内,手脚皆被铁链锁住,但他的神情却异常平静,仿佛只是在进行一次寻常的旅行。
押送的官兵对他颇为客气,不仅卸去了沉重的枷锁,还提供了干净的饮水和食物。这显然是高公公特意交代过的,也说明皇上对此事的重视。
“沈侯爷,前方有驿站,我们稍作休息。”押送官在车外说道。
沈墨轩睁开眼,微微颔首:“有劳了。”
驿站内,高公公早已命人准备好了单独的房间。沈墨轩在官兵的看守下用餐,举止从容,丝毫不像戴罪之身。
“沈侯爷似乎并不担心进京后的处境?”押送官忍不住问道。
沈墨轩放下筷子,淡然一笑:“清者自清。沈某相信皇上圣明,必会还我一个公道。”
押送官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低声道:“沈侯爷有所不知,京城局势复杂,庆亲王势大,只怕...”
“多谢提醒。”沈墨轩拱手,“沈某自有分寸。”
饭后,高公公单独会见了沈墨轩。
“沈侯爷,咱家奉皇上之命,有几句话要问您。”高公公屏退左右,低声道。
“公公请讲。”
“皇上想知道,交子之事,究竟是何人主使?”
沈墨轩心中一动,明白皇上此问的深意。他谨慎答道:“回公公,交子乃沈某为解商旅之困而创,初衷只为便利商贸,绝无他意。”
高公公点头:“这个咱家自然知道。但朝中有人弹劾你借交子笼络商贾,结党营私,你作何解释?”
“沈某不敢。”沈墨轩正色道,“商盟乃各商号自愿加入,交子流通全凭商贾自发选择,何来笼络之说?”
高公公沉吟片刻:“咱家再问你,慕容惊鸿的真实身份,你是否知晓?”
这个问题直指要害。沈墨轩心知,这是宇文护等人攻击他的主要武器。
“慕容惊鸿是沈某的至交好友,他的身世如何,并不影响我们的交情。”沈墨轩避重就轻。
高公公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叹了口气:“沈侯爷,咱家实话告诉你,此次进京,凶多吉少。庆亲王在朝中势力庞大,连皇上都要让他三分。你若没有确凿证据证明清白,只怕...”
“沈某明白。”沈墨轩平静地说,“但沈某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高公公摇头:“朝堂之上,何来公道?只有利益罢了。”
当夜,沈墨轩在驿站房间内休息,忽然听见窗外有轻微的响动。他警觉地起身,只见一个纸团从窗缝中塞了进来。
展开纸团,上面只有四个字:“小心饮食。”
沈墨轩心中一凛,将纸团在烛火上烧掉。他明白,这是有人在暗中提醒他,宇文护的人可能会在途中下手。
果然,次日清晨用膳时,他注意到送饭的驿卒神色有异。他假装用餐,实则将食物悄悄倒掉。
半日后,押送队伍中一名官兵突然腹痛如绞,经查是中毒所致。而这名官兵,正是昨日替沈墨轩试菜的人。
“看来有人想要沈某的性命。”沈墨轩对高公公说。
高公公面色阴沉:“咱家定会严查此事!”
然而调查结果却令人失望,那名下毒的驿卒已经服毒自尽,线索就此中断。
沈墨轩心知,这只是开始。越接近京城,危险就越多。
五日后,车队抵达徐州。在这里,他们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陈砚舟。
“陈老先生?”沈墨轩又惊又喜。
陈砚舟风尘仆仆,显然是一路急行而来:“沈侯爷,老夫特来相迎。”
高公公识趣地安排二人单独会面。
“京城情况如何?”沈墨轩急切地问。
陈砚舟面色凝重:“很不乐观。庆亲王联合多位大臣,连日上奏要求严惩你。刘瑾更是四处活动,收买证人。”
“慕容公子呢?”
“慕容公子正在暗中收集证据,但宇文护做事谨慎,很难抓到把柄。”陈砚舟压低声音,“不过,我们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什么突破口?”
“马东来。”陈砚舟道,“此人贪婪成性,与刘瑾往来密切。我们怀疑,他知道不少内情。”
沈墨轩沉吟:“但要让他开口,恐怕不易。”
“确实。”陈砚舟点头,“但这是目前唯一的希望。”
当夜,沈墨轩在陈砚舟的安排下,秘密会见了从江南赶来的赵天雄。
“沈兄!”赵天雄激动地握住他的手,“你受苦了!”
沈墨轩微笑:“赵兄不必担心,我很好。江南情况如何?”
“苏小姐已经稳住大局,商盟虽然受到冲击,但根基未损。”赵天雄道,“不过马东来活动频繁,拉拢了不少人。”
“可有收集到他的罪证?”
赵天雄取出一个信封:“这是马东来与刘瑾往来的账目副本,上面记录了他们贿赂官员的款项。但仅凭这个,还不足以扳倒他们。”
沈墨轩仔细查看账目,忽然目光一凝:“这笔款项...是汇往北疆的?”
赵天雄点头:“正是。我们怀疑,这与慕容公子的身世有关。”
沈墨轩心中一震,明白这件事远比想象中复杂。如果涉及北疆,就可能牵扯到通敌叛国的重罪,这是要置他于死地。
“沈兄,还有一个消息。”赵天雄神色凝重,“我们在调查马东来时,发现他与一个神秘组织有联系。”
“什么组织?”
“火莲教。”赵天雄压低声音,“这是一个神秘的江湖组织,据说与朝中多位大臣有牵连。”
沈墨轩眉头紧锁。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商战、党争、江湖势力,全都纠缠在一起。
次日,车队继续北上。越接近京城,气氛越紧张。
这日黄昏,车队在黄河边的一个小镇歇脚。沈墨轩在官兵的看守下在河边散步,忽然一个渔夫打扮的人靠近他,迅速塞给他一样东西。
回到房间后,沈墨轩查看那样东西,竟是一块无字的锦帛。锦帛质地特殊,在烛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
他反复研究,却看不出任何端倪。这锦帛为何无字?送锦帛的人想传达什么信息?
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他忽然想起慕容惊鸿曾经说过的一种密写方法。他取来茶水,轻轻涂抹在锦帛上。
奇迹发生了,锦帛上渐渐显现出字迹:“火莲怒放,京师将乱。小心庆王。”
沈墨轩心中巨震。火莲教、庆亲王,这两个看似不相干的势力,竟然有所关联?而且京师将乱,这是什么意思?
他立即将锦帛销毁,心中却难以平静。如果这个消息属实,那么京城的局势远比他想象的更复杂。
三日后,车队抵达京城。望着巍峨的城墙,沈墨轩深吸一口气。他知道,真正的考验即将开始。
京城的气氛果然不同寻常。街市上巡逻的官兵明显增多,城门口盘查严格,处处透露着紧张。
沈墨轩被直接送入刑部大牢,但出乎意料的是,牢房条件相当不错,显然是有人特意安排过。
当夜,慕容惊鸿化装成狱卒,潜入牢房。
“墨轩!”他急切地查看沈墨轩的情况,“你没事吧?”
“我很好。”沈墨轩握住他的手,“京城情况如何?”
慕容惊鸿面色凝重:“很不好。庆亲王势力庞大,连皇上都要忌惮三分。明日朝审,他们准备充分,恐怕...”
“可有找到证据?”
“马东来嘴很硬,不肯开口。”慕容惊鸿摇头,“但我发现了一个重要线索:火莲教。”
沈墨轩心中一动:“我也收到了相关消息。”他将锦帛之事告知慕容惊鸿。
慕容惊鸿听后,面色大变:“火莲教是前朝余孽组成的秘密组织,一直在暗中活动。如果庆亲王与他们有牵连,那事情就严重了。”
“可有证据?”
“暂时没有。”慕容惊鸿道,“但我会继续追查。”
“明日朝审,你准备如何应对?”慕容惊鸿担忧地问。
沈墨轩目光坚定:“见招拆招。我相信,邪不压正。”
慕容惊鸿离开后,沈墨轩独坐牢中,思考着对策。火莲教、庆亲王、无字锦帛...这些线索如同一团乱麻,但他隐约感觉到,其中必有关联。
次日清晨,沈墨轩被带入皇宫。金銮殿上,文武百官分别两旁,气氛庄严肃穆。
永嘉帝端坐龙椅,面色凝重。庆亲王站在百官之首,神情倨傲。宇文护、刘瑾等人分别两侧,虎视眈眈。
“带沈墨轩!”太监高声宣召。
沈墨轩从容入殿,行跪拜大礼:“罪臣沈墨轩,叩见皇上。”
永嘉帝淡淡道:“平身。沈墨轩,朕问你,你可知罪?”
“回皇上,臣不知身犯何罪。”
庆亲王冷哼一声:“好个不知!宇文护,将罪证呈上!”
宇文护出列,将一叠文书呈给皇上:“皇上,这是沈墨轩勾结北疆叛军、私发交子、结党营私的罪证!”
永嘉帝翻阅文书,面色越来越沉:“沈墨轩,你还有何话说?”
沈墨轩不慌不忙:“皇上明鉴,这些所谓罪证,皆为伪造。”
“伪造?”刘瑾出列,“沈墨轩,马东来已经招供,指证你与慕容惊鸿勾结,意图不轨!”
“马东来与臣有私怨,他的证词不足为信。”
庆亲王厉声道:“那这些与北疆往来的书信呢?上面可是你的笔迹!”
沈墨轩抬头直视庆亲王:“王爷如何确定这是臣的笔迹?可否请专业笔迹鉴定师验证?”
庆亲王一时语塞。宇文护急忙接话:“已经验证过了,确是你的笔迹!”
“那就请当着百官的面,再次验证。”沈墨轩毫不退让。
朝堂上一时哗然。谁也没想到,沈墨轩竟如此强硬。
永嘉帝沉吟片刻:“准奏。传笔迹鉴定师。”
等待期间,沈墨轩暗中观察朝堂上百官的反应。支持他的改革派面露忧色,保守派则幸灾乐祸,而更多的人则在观望。
他心中明白,今日之战,不仅关系他的生死,更关系朝局走向。
笔迹鉴定师很快到来,当着百官的面验证书信真伪。结果出人意料:经过仔细比对,这些书信确实是伪造的!
朝堂上一片哗然。庆亲王和宇文护面色大变。
“这...这不可能!”宇文护失声道。
沈墨轩趁机反击:“皇上,宇文护伪造证据,诬陷忠良,该当何罪?”
永嘉帝面色阴沉:“宇文护,你作何解释?”
宇文护汗如雨下:“皇上,这些证据是马东来提供的,臣也是受他蒙蔽!”
“好个受他蒙蔽!”陈砚舟出列,“皇上,宇文护办案不公,滥用职权,理应严惩!”
改革派大臣纷纷附和,要求严惩宇文护。
就在这时,一个侍卫匆匆入殿:“皇上,不好了!马东来在狱中自尽了!”
消息如同惊雷,震动了整个朝堂。马东来一死,线索就断了。
沈墨轩心知,这是杀人灭口。他看向庆亲王,只见对方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皇上,马东来已死,此案死无对证,还请皇上圣裁。”庆亲王躬身道。
永嘉帝面色变幻,显然在权衡利弊。良久,他才开口:“此案疑点重重,暂且搁置。沈墨轩押回大牢,容后再审。”
这个结果,既没有定罪,也没有释罪,显然是在拖延时间。
退朝后,沈墨轩被押回大牢。他知道,虽然暂时躲过一劫,但危机远未解除。
当夜,慕容惊鸿再次潜入牢房。
“马东来死得蹊跷。”慕容惊鸿道,“我检查过尸体,他是被毒杀的。”
沈墨轩点头:“意料之中。可有其他发现?”
“有。”慕容惊鸿压低声音,“我在马东来的尸体上,发现了一个火焰纹身。”
“火焰纹身?”
“没错,就是火莲教的标记。”慕容惊鸿神色凝重,“看来,马东来确实是火莲教的人。”
沈墨轩心中一震。如果马东来是火莲教的人,那么他背后的主使,很可能就是庆亲王。
“还有一个消息。”慕容惊鸿道,“苏小姐到京城了。”
沈墨轩又惊又喜:“她在哪里?”
“我安排她住在安全的地方。”慕容惊鸿道,“但她坚持要见你。”
沈墨轩沉吟片刻:“现在见面太危险。你告诉她,耐心等待,我自有安排。”
慕容惊鸿离开后,沈墨轩独坐牢中,思考着破局之策。火莲教、庆亲王、无字锦帛...这些线索逐渐串联起来,指向一个惊人的真相。
就在这时,牢房门突然打开,一个蒙面人闪入室内。
“你是谁?”沈墨轩警觉地问。
蒙面人摘下面纱,露出一张陌生的面孔:“沈侯爷,我是送你锦帛的人。”
沈墨轩心中一震:“你是火莲教的人?”
那人摇头:“我是反对火莲教的人。沈侯爷,时间紧迫,我长话短说。庆亲王与火莲教勾结,意图谋反。你的案子,只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
“他们有何计划?”
“具体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他们准备在皇上寿诞之日发动政变。”那人低声道,“沈侯爷,你是唯一能阻止他们的人。”
“为何是我?”
“因为你有商盟的支持,有民心的拥护,更重要的是...”那人顿了顿,“你有慕容惊鸿的帮助。”
沈墨轩心中波涛汹涌。如果此人说的是真的,那么大宋江山危在旦夕。
“我该如何相信你?”
那人取出一枚玉佩:“这是火莲教核心成员的信物,我冒险偷出来的。现在,你相信了吗?”
沈墨轩接过玉佩,只见上面刻着一朵盛开的火莲,与慕容惊鸿描述的一模一样。
“你需要我做什么?”
“联合所有能联合的力量,阻止庆亲王。”那人道,“三日后,皇上会再次朝审你的案子,那是你唯一的机会。”
“什么机会?”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揭露庆亲王的阴谋。”那人重新蒙上面纱,“记住,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也是大宋唯一的机会。”
蒙面人悄然离去,留下沈墨轩独自思考这个惊人的消息。
如果蒙面人说的是真的,那么三日后朝审,将不仅是他的生死之战,更是大宋江山的存亡之战。
窗外,夜色深沉。京城的天空,乌云密布,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沈墨轩握紧拳头,目光坚定。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必须闯过去。
这不仅是为了自己的清白,更是为了这个国家的未来。
三日后,朝堂之上,必将有一场惊心动魄的较量。而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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