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大步绕过办公桌,动作近乎粗暴地一把从霍恩佩斯手中夺过了那本日记本,仿佛它是什么致命的瘟疫源。
他的手指因为极致的愤怒和那排山倒海而来的后怕而微微发抖,指节用力到泛白,青筋隐现。
似乎想要凭借纯粹的肉体力量,将这个邪恶的,不该存于世的造物当场捏碎,碾为齑粉。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他低吼道,声音危险而压抑。
“你知道如果它控制了你,侵蚀了你的意志,扭曲了你的灵魂,会发生什么吗?你又知道你会面临怎样的,万劫不复的命运吗?”
一连串的质问,就如同浸透了绝望与愤怒的冰锥,狠狠刺向霍恩佩斯。
在他的眼前,甚至不受控制地闪过熟悉的,有着黑色头发的身影倒在废墟中的画面。
在那深邃的眼底,霍恩佩斯仿佛看到了某些一闪而过的,极其痛苦和恐惧的影像碎片。
霍恩佩斯低下头,无言以对,愧疚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
他从未见过斯内普如此愤怒,那怒火并非单纯的,针对愚蠢行为的责备,其中还夹杂着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浓烈担忧,和那种仿佛刚从悬崖边将人拉回来的,劫后余生般的巨大后怕。
这让他对此感到一阵尖锐的,刺痛般的愧疚,仿佛自己真的做下了一件极其愚蠢,且不可原谅的危险之事。
或许也确实是不可原谅的,因为他在明知有危险的情况下,依旧还是选择了冒险与日记本魂器进行交流。
“教授,我与他的交流其实很小心的。”
但他仍然在试图解释,只是希望西弗勒斯能不要那么的生气,只不过他的声音微弱得听起来就像是在做无力的辩解。
“我用了假身份,而且每次都严格控制交流的时间,从来不让它主导话题,也从未向它透露过任何真实的个人信息……我……”
“小心?”斯内普几乎是嗤笑出声,但那声音里没有丝毫的笑意,只有冰冷的,近乎无法抑制的愤怒与一种深沉的无力感。
“你对黑魔王的造物谈小心?你以为你那点稚嫩的,临时编织的谎言和所谓的控制就能骗过一个活了半个多世纪,精通人心操控与黑魔法的黑暗灵魂?你以为你是在驾驭它、利用它?不!”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更加低沉危险,“你只是在它为你精心编织的,无形的蛛网上跳舞!而它,随时可以收紧丝线,将你彻底缠绕、吞噬!”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浸透了毒液,带着血淋淋的警示。
这令他甚至想起自己年轻时,也曾那般自以为是,以为自己能够游走于黑暗边缘而片叶不沾身,最终却付出了几乎无法承受的代价。
他依旧紧紧攥着那本日记本,仿佛握着一条剧毒之蛇的七寸,明知道其危险,却又因种种原因而无法立刻将其彻底毁灭。
他的内心深处,翻涌的恐惧与一种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的,无力的庆幸交织在一起。
他恐惧于霍恩佩斯,这个他立誓要保护,与他逝去“挚友”有着绝对“关联”的男孩,竟然如此近距离,如此长时间地接触到了这种极致的邪恶。
而那丝庆幸,则源于这个孩子最终还是选择了坦白,没有因为恐惧,或是别的什么更糟糕的原因而选择继续隐瞒下去,也因此没有酿成无法挽回的,让他追悔莫及的大祸。
然而,这丝庆幸实在是微乎其微,几乎瞬间就被那汹涌澎湃的、要将他淹没的后怕所吞噬。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办公室里蔓延开来,沉重得如同实质。
一时间,办公室里只剩下壁炉中火焰燃烧时发出的、持续的噼啪声,以及霍恩佩斯自己那无法完全控制的、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斯内普深深地,连续地吸了几口气,胸膛明显起伏着,努力平复着自己那几乎要冲破禁锢的情绪,并重新构筑起大脑封闭术那坚固冰冷的壁垒,将所有的惊涛骇浪强行压制下去。
当他再次开口时,声音已经恢复了往日近乎非人的冷静,但那冷静之下,是远比北极万年寒冰还要更加刺骨的冰冷与决绝。
“回到你的宿舍去,雷昂勒先生。”他的语气不容置疑,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这件事,从这个瞬间开始,由我全权处理。你不再需要过问,也不得再以任何形式接触这个……东西。”
他甚至不愿再称其为日记本。
“教授,等等!”霍恩佩斯仿佛想起什么一般,急忙上前一步,语气急切,甚至带上了一丝恳求。
“我……我也必须去见邓布利多校长。我手上有……证据。这非常重要。”
闻言,斯内普眯起了眼睛,锐利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手术刀般,瞬间剖析着霍恩佩斯脸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证据?”他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怀疑与深深的审视,尾音危险地上扬。
霍恩佩斯的心脏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但他没有退缩。
只见他点了点头,便跑到自己放书包的位置,从内层连忙小心翼翼取出了一个用深紫色柔软丝绸仔细包裹的小物件。
然后,他手指微颤地解开系带,丝绸滑落,不多时便露出了里面那块约莫鸡蛋大小,触手温润光滑,内部仿佛有乳白色云雾缓缓流转的椭圆形白色玉石。
“这是留影石。”霍恩佩斯解释道,声音依旧带着一丝不稳,但比刚才清晰了许多,他努力让自己的目光保持坦诚。
“是我母亲给我的,来自华国魔法界的炼金物品。它可以记录特定范围内的影像和声音。我……我与日记本交流的几次,大部分都用它记录了下来。”
而斯内普的目光,正死死盯在那块留影石上,内部流转的云雾,仿佛映照在他依旧处于震惊状态的瞳孔里。
接着,他又猛地抬头看向霍恩佩斯的脸,那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
震惊、难以置信,甚至有一丝被这过于谨慎,近乎鲁莽的准备所激起的荒谬感。
这孩子……他不仅与魂器交流,还留下了记录?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是在为自己留后路,还是……一种更深思熟虑的冒险?
这行为本身所蕴含的风险和……心机,实话来说,就是斯内普也感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寒意。
“你……”斯内普的声音就像是被砂纸磨过,更像是略显低沉的叹息,带着一种深深的,源自灵魂的疲惫。
他发现自己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表达自己此刻翻腾的情绪。
愤怒依旧在燃烧,但其中或许已经掺杂了更多的,难以名状的东西。
比如一种后知后觉的骇然,以及一丝极其微弱,不愿承认的……也许是对这份出人意料的准备的评估?
他看着霍恩佩斯苍白但坚定的脸,那双黑色的眼睛里没有狡黠,只有一种孤注一掷的坦诚和急于证明什么的迫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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