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
黄九郎蹲在黄土路边,抱着光溜溜的自己,瑟瑟发抖。
不是冷的,是气的。
外加一点小羞耻。
想它黄九郎修行五百年,虽说没讨着封,可好歹也是个体面皮子。如今倒好,只剩一条红色碎花裤衩……还特么给落那边世界了!
这跟裸奔有啥区别!
“该死的铁皮精!毁俺道行,扒俺裤衩!此仇不共戴天!”它捶着地面,咬牙切齿。
葫芦老三练完深蹲,凑过来,一脸憨厚的好奇:“兄弟,嘀咕啥呢?谁扒你裤衩了?俺帮你揍他!”
黄九郎抬头,看着老三那沙包大的拳头,眼睛一亮。
“好汉!是一个叫擎天柱的铁皮怪物!五六层楼高,浑身嘎嘎硬!”
老三一听,蒲扇大的手一拍胸脯,邦邦响。
“放心!包俺身上!再硬能有俺硬?俺这身子骨,钢筋铁骨!等见着了,俺帮你把他拧成麻花当柴烧!”
黄九郎感动得差点哭出来。
看看!什么叫淳朴!什么叫仗义!这兄弟能处!
它刚想再说点擎天柱的坏话,就听老三接着嘀咕:
“不过……拧完了,他那身铁皮能给俺打个新哑铃不?俺觉得刚才那石头有点轻了。”
黄九郎:“……”
得,这位脑子里除了肌肉就是器材。
它叹了口气,决定先解决实际困难。
“三哥,先不说麻花的事儿了。这屯里……有啥能遮……蔽体的地方不?或者能给件衣服啥的?”
老三挠挠头,伸手指向屯子深处。
“往前蹽!有个土地庙!好像没啥人住!就是有点破!遮风挡雨没问题!衣服嘛……你得找阿凡提大叔换,他兜里啥都有,就是死贵,上次俺想换个铁裤衩,他要俺十个深蹲!”
土地庙?
黄九郎小眼睛一亮。
好地方!虽然小,但好歹是个正经编制神仙的地盘,说不定还能蹭点残留香火缓缓。
“多谢三哥指路!”
它也顾不上啥羞耻了,捂着关键部位,嗖一声就往前蹽。那速度,不愧是四条腿的。
老三在后面喊:“兄弟!跑反了!那边是南天门拆迁办!土地庙在另一边!”
黄九郎一个急刹车,溅起一溜烟尘,赶紧掉头。
这啥破屯子!路标也太抽象了!
它按照老三指的方向,一路狂奔。
路上景象那叫一个光怪陆离。
一个穿袈裟的唐僧正追着一个穿星条旗裤衩的美国队长唠叨:“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这盾牌杀戮太重,不如交给贫僧,换两串烤面筋如何?”
美国队长捂着耳朵跑得比遇上九头蛇还快:“I can do this all day! 但听你念经不行!”
另一边,灰太狼摆了个摊,挂着“高科技捕羊工具”,正对着一个路过的懒羊羊吹嘘:“小肥羊,看看这最新款!绝对抓得住喜羊羊!”
懒羊羊舔着棒棒糖,眼皮都没抬:“哦。抓到了能分我条羊腿吗?要孜然味的。”
灰太狼:“……”
黄九郎看得眼皮直跳,赶紧加速。
这地方太危险,精神病浓度过高。
终于,它看到了老三说的那个土地庙。
确实破。
门板掉了一半,窗户纸全是窟窿,屋顶的瓦片缺了不少,门口的石狮子都让人薅走了一个。
但!重点是!庙门口站着个熟人!
啊不,熟机!
正是那个五六层楼高、红蓝相间的铁皮疙瘩——擎天柱!
他正弯着腰,试图研究那扇对他来说比邮票大不了多少的庙门。巨大的金属手指小心翼翼地在门框上比划,看样子是想进去。
可他太大只了,别说进去,脑袋都塞不进门口。
黄九郎当时火就噌噌往上冒!
冤家路窄!
“好你个铁皮精!阴魂不散!抢了俺的造化,还想抢俺的房子?!”它嗷一嗓子就冲了过去。
擎天柱闻声转过头,光学镜器闪烁。
“小型方言有机生物。再次检测到你的信号。我不是‘精’。我是擎天柱。这座小型建筑结构似乎具有某种本地文化意义,我正在尝试进行无害化评估。”
“评估你个锤子!这是俺先看上的地盘!滚犊子!”黄九郎跳着脚骂,可惜身高差太大,它跳起来也够不着人家脚脖子。
擎天柱似乎没理解“滚犊子”的具体指令,但他捕捉到了“地盘”这个词。
“根据先到先得的逻辑,我比你更早抵达此处坐标。但作为汽车人领袖,我无意引发冲突。我们可以进行协商。”
“协商?俺跟你协商个六!你赔俺道行!赔俺裤衩!”
裤衩这个词,触发了擎天柱的数据库。
“关于你的外部覆盖物。根据此前扫描,其材质为劣质棉纺品,装饰图案不符合空气动力学,且存在多处磨损。遗失并非重大损失。”
黄九郎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放屁!那是俺的限定款!绝版了你知道吗!你们赛博坦懂个屁的时尚!”
它气得绕着擎天柱的脚丫子转圈跑,边跑边骂。
擎天柱低头看着脚下那个喋喋不休、吵着要裤衩的小不点,处理器再次感到一丝困惑。这种毫无效率的情绪化交流,让他系统运行速度都下降了零点几个百分点。
“小型生物,你的诉求缺乏逻辑支撑。当前优先级应是评估此地环境安全性。”
“安你大爷!裤衩就是最大的安全!没裤衩俺哪来的安全感!”
正当这一大一小、一机一皮吵得不可开交时,一个慢悠悠的声音插了进来。
“哎呦喂,二位爷,吵什么呢?为这破庙?”
只见一个戴着维族小帽、骑着毛驴的大叔溜达过来,正是阿凡提。他的小毛驴嫌弃地打了个响鼻,瞥了一眼擎天柱的大铁脚。
黄九郎一看,救星来了!能换裤衩的!
“大叔!你来的正好!评评理!这铁皮怪抢俺地盘!”
擎天柱纠正:“逻辑错误。是我先抵达。”
阿凡提捋捋胡子,小眼睛眯着,看看巨人般的擎天柱,又看看裤衩都不剩的黄九郎,嘿嘿一笑。
“我说二位,这破庙有啥好争的?地段差,户型老,还没学区。不值当啊!”
黄九郎:“俺不挑!有个顶就行!”
擎天柱:“我需要一个稳定的坐标点进行观测。”
阿凡提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这样吧,我看二位也是缘分。这庙呢,理论上属于无主之物……但嘛,既然是我先发现的……”
黄九郎&擎天柱:“???”
阿凡提笑嘻嘻地从兜里掏出个计算器,啪啪一按。
“占地费、管理费、中介费、精神损失费……看在二位新来的份上,打包价,诚惠:擎天柱大哥,你给我掰根手指头当废铁卖。黄皮小哥,你给我搓五十个苞米棒子。这庙就归谁,咋样?”
黄九郎:“……”
擎天柱:“……”
掰手指头?搓苞米?
这大叔比灰太狼还会做生意!
擎天柱的指示灯闪烁频率加快了:“提议涉及身体损伤,无法接受。”
黄九郎跳脚:“五十个苞米?你咋不去抢!俺这细皮嫩肉的手是干那活儿的吗!”
阿凡提两手一摊:“那就没办法咯。要不二位再商量商量?或者……合资?”
合资买个破土地庙?
黄九郎想象了一下自己和擎天柱共同持有房产证的模样,打了个寒颤。
那画面太美不敢看。
它正要继续开骂,突然,土地庙那破门板后面,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
“那个……打扰一下……请问……你们谁看见我的腿了?”
只见一个半透明的、穿着古代官服的老头,从门缝里飘了出来。
他只有上半身,下半身虚无缥缈。
老头一脸愁容:“我就睡了个午觉,醒来下半身就没了!这让我怎么去参加晚上的广场舞比赛啊!我跟孟婆约好了要斗舞的!”
黄九郎:“……”
擎天柱:“……”
阿凡提:“哦豁,原房主来了。还是位残疾人士。”
土地公哭丧着脸:“啥房主啊!我就一临时看门的!这庙早就荒了!我的腿啊!我的霹雳舞腿啊!”
得。
这庙不仅破,还闹鬼。
还是个热爱广场舞的残疾鬼。
黄九郎看着那只剩一半的土地公,又看看巨大的擎天柱,再看看精明的阿凡提。
它突然觉得,那裤衩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心累。
这扯犊子屯,就没一个正常玩意儿吗!
它的安家梦,还没开始,就特么碎得比那土地公的腿还彻底。
擎天柱的光学镜器对准了半截土地公,开始扫描。
“未知能量体。下半身缺失原因不明。建议进行……”
话没说完,就见远处尘土飞扬。
葫芦老三咚咚咚地跑来了,手里还举着那块大石头。
“兄弟!俺来帮你揍铁皮怪了!诶?这咋还有个半拉身子老头?”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黄九郎捂着脸,不想看了。
它的屯子生活,开局就是地狱难度。
这日子,没法过了!
欲知这土地庙最终花落谁家,土地公的腿又去了何方,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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