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半,京城国际机场的VIp候机室里,人迹罕至。巨大的落地窗外,地勤车辆的灯光在停机坪上交织成一片流动的光网,远处的地平线,还沉浸在一片浓得化不开的墨色里。
钱明打着哈欠,眼角挂着两滴生理性的泪水,他将一杯滚烫的美式咖啡推到陆寒面前,自己则抱着那杯加了双份枸杞的菊花茶,小心翼翼地吹着气。
“我说,你真不打算眯一会儿?”钱明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从公司出来就没合过眼,等会儿上了飞机,那帮孙子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呢。养足精神才是正经。”
陆寒没有碰那杯咖啡,他的目光始终落在窗外那片深沉的夜幕上,仿佛能穿透黑暗,看到万米高空之上正在逼近的危险。
“睡不着。”他淡淡地回了一句。
他的大脑此刻就像一台超频运转的服务器,无数的信息流在其中交错、碰撞、重组。
阿武,那个本该在二十年前就“死”在狱中的少年,如今成了共济联盟的“清道夫”,正乘坐私人飞机,从日内瓦飞往港岛。
白敬亭,那只蛰伏在京城的老狐狸,看似给了他两个选择,实则早已布下杀局,将港岛变成了他的猎场。
苏振邦,那位看似温和的老人,身上却缠绕着长达数十年的枷锁,而那把钥匙,一半握在白敬亭手里,另一半,则藏在共济联盟的迷雾之后。
还有李蔓,那个倔强又聪明的女人,她身后那张看不见的“关系网”,以及她主动递出的橄榄枝。
最后,是港岛李家。那座真正的,盘踞在东方之珠顶端的庞然大物。陆寒扔出的这颗石子,究竟会激起怎样的涟漪,是敌是友,尚是未知。
所有线索都指向港岛,那里像一个巨大的漩涡,将所有人都卷了进去。他此行,不是赴宴,是入局。入一个已经下了三十年的棋局。
钱明看着陆寒那张在灯光下显得过分平静的脸,心里没来由地一阵发堵。他跟了陆寒这么久,从那个青涩的分析师,到如今叱咤风云的“期货新星”,他见过陆寒的狠,见过陆寒的狂,却很少见到他像现在这样,将所有的情绪都压在深不见底的沉默之下。
这比直接发火,更让人心慌。
“妈的,”钱明把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像是给自己壮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老子就不信了,在中国的地盘上,还能让一帮黄毛鬼子翻了天去!大不了,我先撂倒一个,你再废掉一个,杀出条血路来!”
陆寒闻言,终于从窗外收回目光,转头看向钱明,那紧绷的脸上,竟露出了一丝笑意。
“老钱,我们是去挣钱,不是去拼命。”
“挣钱?”钱明一愣,脑子没转过弯来,“这节骨眼上,还挣什么钱?”
“白敬亭不是想看我掀棋盘吗?”陆寒端起那杯已经微凉的咖啡,轻轻晃动着,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旋起一个小小的涡流,“那我就掀个大的给他看。我要让港岛所有的资本都看看,跟着巨鲨,是会被拖进深渊,还是能分一杯羹。”
钱明听得云里雾里,但他抓住了重点。陆寒没打算蛮干,他有后招。这就行了。
“反正你小子主意多,我听你的。”钱明重新端起茶杯,美滋滋地喝了一口,“我这条老命就交给你了,你可得给我全须全尾地带回来。我那套刚收的清代茶具,还没捂热乎呢。”
就在这时,候机室的广播响起了登机提示。
陆寒站起身,将那杯没喝的咖啡放在桌上,拿起外套。
“走吧,去看看白老先生,给我们准备了什么样的‘惊喜’。”
头等舱里,乘客寥寥。陆寒和钱明的位置,4A和4c,果然如钱明所说,透着一股子不怀好意的戏谑。
陆寒在靠窗的4A位置坐下,钱明则坐在隔着过道的4c。
飞机进入平飞阶段后,头等舱的乘务长,一位妆容精致、笑容无可挑剔的女士,推着餐车走了过来。
“陆先生,钱先生,早上好。”她的声音柔美动听,“白老先生特意为您二位准备了早餐,不知道合不合口味。”
她弯下腰,将两份精致的早餐摆在两人面前的小桌板上。餐盘是骨瓷的,餐具是纯银的。一份是顶级的鱼子酱配法式小面包,另一份,则是一碗热气腾腾的,散发着药材香气的佛跳墙。
钱明看着那碗用料奢华到极致的佛跳墙,又看了看旁边那一小罐闪着乌光的鱼子酱,撇了撇嘴,低声对陆寒说:“这老王八蛋,还挺会恶心人。一份西式的,一份中式的,这是让你选边站队呢?”
陆寒没说话,他只是拿起银勺,舀了一勺佛跳墙里的汤,送到嘴边,闻了闻。
然后,他放下勺子,拿起那份鱼子酱,用贝壳勺舀起一勺,细细地品尝起来。
他的动作优雅,从容,仿佛他不是在万米高空,面对一场未知的刺杀,而是在一家米其林三星餐厅里,享用着他的早餐。
钱明看得一愣一愣的,也学着他的样子,拿起勺子,先喝了口佛跳墙的汤。
“嘿,味道还真不赖!”
他正准备大快朵颐,陆寒却抬起眼,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尝尝味道就行了。”
钱明动作一僵,立刻明白了什么。他放下勺子,悻悻地骂了一句:“妈的,我就知道这老狗日的没安好心,想毒死老子。”
陆寒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他知道,这早餐里,不会有毒。白敬亭那种人,不屑于用这么低级的手段。这只是一个信号,一个警告。他是在告诉陆寒:在这架飞机上,你吃什么,喝什么,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就在这时,坐在陆寒斜前方3b座位的一个金发男人,忽然站起身,踉跄了一下,手中的红酒杯脱手飞出。
猩红的酒液,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不偏不倚,正好泼向陆寒。
钱明眼疾手快,一把将陆寒拉向自己这边。
“刺啦——”
红酒大部分泼在了过道的羊毛地毯上,但还是有几滴,溅在了陆寒的白色衬衫袖口,像几点触目惊心的血迹。
“oh, Im so sorry! So sorry!”那个金发男人连忙道歉,他看起来醉醺醺的,一边道歉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想要帮陆寒擦拭。
“没事。”陆寒的眼神,冷冷地落在那男人伸过来的手上。
那是一只很稳的手,指节粗大,虎口处有常年握枪留下的厚茧。这根本不是一个会失手打翻酒杯的醉汉该有的手。
“清道夫”,已经开始行动了。
“先生,您没事吧?”乘务长第一时间赶了过来,一边关切地询问,一边熟练地用纸巾处理着地上的酒渍。
“我没事。”陆寒推开那个金发男人依旧试图靠近的手,他看着自己袖口那几点红色,忽然笑了。
他解开袖扣,将袖子向上挽起两圈,露出结实的小臂。
“只是,我不喜欢我的衣服上,有别人的颜色。”
他转头看向那位乘务长,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压力。
“能麻烦你,帮我拿一件新的衬衫吗?或者,帮我问问,这架飞机上,有没有人愿意把他的衬衫,卖给我?”
乘务长愣住了。她从事航空服务十几年,见过各种苛刻的客人,但从没见过这种要求的。
“先生,这个……我们飞机上没有备用的衬衫出售。”
“是吗?”陆寒的目光,越过乘务长,落在了那个还在假惺惺道歉的金发男人身上。
他指了指那个男人,对乘务长说:“那件,看起来就不错。你去问问他,多少钱,肯卖。”
整个头等舱,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像看疯子一样看着陆寒。
那个金发男人脸上的醉意,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眼神变得阴冷,像一条被激怒的毒蛇。
钱明在一旁都看傻了,他扯了扯陆寒的衣角,压低声音:“你疯了?直接跟他干啊!买他衣服干嘛?这不纯属有病吗?”
陆寒没有理会钱明,他只是看着那个金发男人,一字一顿地,用纯正的英语重复了一遍。
“Your shirt. how much?”
他不是在挑衅,他是在羞辱。
他要用这种方式告诉对方,也告诉这架飞机上所有白敬亭的眼线:你们的猎杀游戏,在我看来,不过是一场小丑的表演。我不仅能看穿,还能随手,剥掉你们的戏服。
金发男人的拳头,在身侧猛地攥紧,骨节发出“咯咯”的声响。他眼中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一个慵懒而带着磁性的女人声音,忽然从后方传来。
“一件破衬衫而已,有什么好争的。”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红色长裙,戴着宽边墨镜的女人,正缓缓从后面的座位站起身。她身段妖娆,红唇似火,即便在机舱里,也散发着一种惊心动魄的魅力。
她走到陆寒身边,摘下墨镜,露出一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
“陆大老板,好久不见。”她冲着陆寒,嫣然一笑,“没想到,你也有被人泼红酒这么狼狈的时候。”
陆寒看着眼前的女人,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秦妖。
这个代号“幽灵”的情报贩子,这个他用重金雇佣的地下女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架飞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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