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者号在蓝星殖民星休整了一周，舰体的划痕被仔细打磨光滑，引擎更换了新的能量导管，连驾驶舱的座椅套都换成了带着淡淡海洋气息的蓝色布料。加尔总说这颜色“像极了本源池的能量液”，每次坐上去都忍不住多叹几口气。
这天清晨，艾莉博士抱着一摞新采购的样本容器回到飞船，刚踏上舷梯就听见舱内传来激烈的争执声。
“我说了不行！那片海域的能量场不稳定，探测器下去就是报废！”是林飞的声音，带着少见的急躁。
“不稳定才值得去！”加尔的声音更高，“你没看昨天的潮汐报告？蓝星的深海沟里有未知能量脉冲，频率和光核钥匙的残留波动几乎一致！”
艾莉博士推开门时，正看见加尔把一份全息报告拍在控制台上，报告上的能量波形图用红色标出了几个尖锐的峰值，确实与光核钥匙的纹路有微妙的相似。林飞背对着舱门，手指紧紧攥着那份星际联盟的勘探任务清单，指节泛白。
“怎么了？”艾莉博士把容器放在角落，走到两人中间。
林飞转过身，眉头依然皱着：“加尔想去深海沟探测，但蓝星的殖民手册里明确标注过，那片区域属于‘未开发危险区’，三十年前有艘科研船在那里失踪，至今没找到残骸。”
“三十年前的破船能和探索者号比？”加尔不服气地拍了拍控制台，“我们连暗影流都扛过了，还怕几条鱼？”
艾莉博士拿起那份潮汐报告，指尖划过能量脉冲的峰值时间——每次脉冲都出现在月圆之夜，与蓝星的卫星运转周期完美吻合。她忽然想起记忆回廊里的一段影像：一颗被海洋覆盖的星球上，先民们对着月亮祈祷，海面上会升起发光的能量柱，与夜空的星辰产生共鸣。
“我觉得可以去看看。”她抬起头，迎上林飞担忧的目光，“不是为了找能量矿脉，是想弄清楚——蓝星的能量脉冲，是不是某种自然的共鸣？”
林飞沉默了片刻，最终叹了口气，伸手在任务清单上划掉了几个标注好的勘探点：“至少要做好万全准备。我去仓库取深海探测服，加尔，你检查水下推进器的密封性能，下午涨潮前出发。”
蓝星的海洋比殖民星的模拟穹顶要深邃得多。当探索者号的水下探测器潜入两千米深的海域时，舷窗外的光线已经变得昏暗，只有探测器前端的探照灯射出两道惨白的光柱，照亮了周围摇曳的海草和奇形怪状的深海鱼。
“能量脉冲就在前方三公里。”加尔操控着探测器，屏幕上的能量读数开始缓慢攀升，“奇怪，这里的海水里含有微量的能量晶体粉末，和能量核心的成分很像。”
艾莉博士盯着水质分析报告，眉头微蹙：“蓝星的地质结构里不该有这种成分，除非……”
“除非这里曾经和能量核心有过连接？”林飞接过她的话，指了指屏幕上突然出现的巨大阴影，“那是什么？”
探照灯的光柱扫过阴影，露出一片绵延的水下石林。那些岩石的形状极为规则，像是被精心雕琢过，表面布满了与光核钥匙相似的纹路，只是大多已经模糊不清。在石林的中心，矗立着一块足球场大小的平台，平台中央有一个凹陷，形状正好能容纳光核钥匙。
“是人为建造的。”艾莉博士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这是一座水下祭坛！”
探测器缓缓降落在平台上，探照灯照亮了凹陷周围刻着的符号。艾莉博士立刻调出记忆回廊的资料比对，发现这些符号与泽尔文明的早期文字几乎一致。
“泽尔人来过这里！”她迅速记录下符号的排列顺序，“他们在蓝星建立了能量共鸣点，用海水的潮汐和月光的能量，模拟能量核心的运转！”
就在这时，探测器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屏幕上的能量读数飙升到峰值。平台中央的凹陷处涌出一股银白色的液体，与本源池的能量液一模一样，周围的石林纹路开始亮起，发出柔和的蓝光。
“脉冲要来了！”加尔喊道，同时启动了探测器的最高防护等级。
银白色的液体在凹陷中汇聚成一个旋涡，漩涡中心升起一道蓝色的光柱，穿透海水直冲天际。探照灯的光柱被蓝光吞噬，三人在一片刺目的光芒中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眼时，周围的景象变了。他们仿佛置身于一片透明的水幕中，眼前浮现出无数人影——泽尔人穿着长袍，在祭坛上吟唱着古老的歌谣；蓝星的原住民划着独木舟，将发光的珊瑚投入海中；甚至还有几个穿着银灰色制服的人，正在调试祭坛的能量节点，其中一个人的侧脸，像极了年轻的星轨。
“是记忆投影。”艾莉博士轻声说，“祭坛在回放曾经的共鸣场景。”
投影中，泽尔人的歌谣逐渐变得急促，祭坛的蓝光开始变得刺眼，海水翻腾起黑色的浪花。一个泽尔长老模样的人突然跪倒在地，对着天空嘶吼，像是在忏悔。紧接着，祭坛的光芒骤然熄灭，石林的纹路开始剥落，泽尔人仓皇地登上飞船，消失在天际。
“他们又犯了同样的错。”林飞叹息道，“过度共鸣，导致能量反噬。”
投影散去，平台中央的银白色液体已经退去，只留下凹陷处一枚小小的、贝壳形状的晶体。艾莉博士操控探测器的机械臂将晶体取回，晶体在探照灯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里面封存着一缕微弱的蓝光。
“这是泽尔人留下的‘共鸣信标’。”她将晶体放在检测仪上，“里面记录着他们的警示：‘能量如潮汐，过满则溢，过缺则涸，唯有平衡，方能永恒’。”
探测器返航时，夕阳正透过海水洒下金色的光芒。三人看着舷窗外逐渐恢复生机的水下石林，那些模糊的纹路在余晖中仿佛舒展了一些。
“看来蓝星的能量脉冲，是祭坛在自我修复。”加尔关掉推进器，“它在等有人读懂泽尔人的警示。”
回到殖民星的夜晚，三人坐在海边的礁石上，手里把玩着那枚贝壳晶体。月光洒在海面上，泛起粼粼的波光，与祭坛的蓝光遥相呼应。
“接下来去哪？”加尔抛出贝壳，又伸手接住。
艾莉博士望着星空，那里有一颗星星格外明亮，像是光核钥匙在眨眼。“去看看那些曾经与能量核心共鸣过的星球吧。”她微笑着说，“听听它们的低语，也许能找到泽尔人没找到的答案。”
林飞站起身，拍了拍两人的肩膀：“那就出发。探索者号的燃料还够我们绕宇宙两圈。”
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温柔的声响，像是在为他们送行。贝壳晶体在月光下闪烁，里面的蓝光与星光连成一线，仿佛在说：旅途还长，而光，永远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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