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寂灭兽的对峙,每一秒都消耗着灵晓本已不多的灵力与心神。那巨兽虽被“断尘缘”之威所慑,暂时不敢妄动,但它那漩涡般的眼睛死死锁定灵晓,尤其是她怀中那微弱的生机,贪婪与暴戾的气息在不断积聚,仿佛在寻找下一个扑杀的时机。
灵晓心知不能再拖。她目光扫过寂灭兽,又看向它身后那半塌的主殿残骸。祝福烙印的感应源头,就在那堆乱石之下。
硬闯过去,必然要面对寂灭兽的疯狂反扑。以她现在的状态,胜算难料,而且苏晓和小花灵经不起任何能量冲击的波及。
必须另辟蹊径。
她脑海中飞速闪过孟婆权柄的种种运用。安抚、引渡、审判、断尘……忽然,她想到了在怨魂海中曾使用过的“安宁领域”。那是以自身意志,引动冥界法则,营造一片沉眠之地。
眼前的寂灭兽,虽是寂灭概念化身,但其存在本身,亦在冥界法则之内。它盘踞于此,或许并非偶然,而是与此地的“死寂”形成了某种共生?若强行改变此地的“法则氛围”呢?
一个大胆的念头浮现。
她不再将目光专注于寂灭兽,而是缓缓闭上了双眼。轮回紫府深处,那属于孟婆的本源符文再次亮起,但这一次,她沟通的不再是忘川,而是更根源的、属于“冥土”本身的意志,是那承载万物终结,却也暗藏一线轮回之机的——大地!
她将怀中的苏晓和小花灵轻轻放在身后相对完好的一块巨石下,以最后的力量布下一层坚固的紫气结界。然后,她双手按在了焦黑的地面上。
“吾以孟婆之名,承冥土之重,于此寂灭之地,祈一线生机……”
她低声吟诵,并非咒文,而是以其权柄,向这片土地发出呼唤与宣告。精纯的轮回紫气不再外放,而是如同植物的根系般,深深扎入脚下焦黑死寂的大地。
起初,毫无反应。寂灭兽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安地低吼着,伏低的身躯微微弓起,准备发动攻击。
但渐渐地,以灵晓双手为中心,一圈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淡金色涟漪,开始在地表荡漾开来。那涟漪中,蕴含的不再是死寂,而是一种极其微弱,却无比坚韧的“孕育”与“守护”之意。
这是孟婆权柄中,与“忘川之终”相对应的“大地之始”!是轮回起点的那一丝渺茫希望!
淡金色的涟漪缓缓扩散,所过之处,焦黑的地面似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软化”,那绝对的死寂仿佛被注入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活性”。虽然远未能改变这片地域的本质,但却像在一池死水中投入了一颗石子,打破了那万古不变的平衡!
“吼?!”
寂灭兽发出了惊疑不定的咆哮!它感觉自己和这片土地的连接变得“陌生”和“排斥”起来!这片它赖以生存和强大的绝对死地,竟然出现了它无法理解、甚至让它感到不适的变化!它那由寂灭能量构成的身体,在这淡金色的涟漪中,竟然感受到了一丝丝被“稀释”、“转化”的威胁!
它的注意力,第一次从灵晓和她怀中的“生机”,转移到了这改变环境根源的异状上!它困惑,它愤怒,它那简单的思维无法理解这种层面的法则扰动。
就是现在!
灵晓猛地睁开双眼,眸中紫金之色一闪而逝!她身形如电,不再是冲向寂灭兽,而是绕过它,直扑那片主殿残骸!她没有动用丝毫攻击性能量,将所有的力量都用于速度和对自身气息的收敛上。
寂灭兽下意识地想要阻拦,但身体与环境的微妙变化让它动作迟滞了一瞬!就是这一瞬之差,灵晓已然如一道轻烟般掠过了它,冲入了残骸之中!
根据感应的指引,她快速扒开几块断裂的巨石,在废墟的最深处,看到了一幕奇景——
一截枯死的、焦黑的树根,深深扎入冥土。而在树根的顶端,却顽强地生长着一片仅有指甲盖大小、翠绿欲滴、散发着柔和而磅礴生命气息的叶子!叶子表面,天然形成着一个复杂的、由生命法则构成的烙印,正是那“生生不息”的祝福!
这节树根,竟是往生殿昔日“生命之树”的最后残存!它在寂灭中坚守,于虚无中诞生了一线不朽的生机!
灵晓心中震撼,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用轮回紫气包裹住那片绿叶,将其轻轻采摘下来。
绿叶入手温润,磅礴的生命能量瞬间涌入她近乎干涸的经脉,让她精神一振!同时,那祝福烙印化作一道暖流,融入她的掌心。
她立刻转身,冲向苏晓所在。
而此时,那寂灭兽终于从环境变化的困惑中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守护(或者说盘踞)之地的核心之物被取走,顿时陷入了彻底的疯狂!
“嗷——!!!”
它发出了震碎灵魂的咆哮,整个身体彻底化为一片膨胀的、吞噬一切的死亡阴影,朝着灵晓和她身后的苏晓、小花灵覆盖而来!这一次,它不再有任何保留,誓要将这些亵渎寂灭的闯入者连同那被盗走的生机,一同湮灭!
灵晓脸色一变,将速度提升到极致,瞬间回到结界旁。她来不及多想,直接将那片蕴含着祝福烙印的绿叶,按向了苏晓的眉心!
翠绿的光芒瞬间将苏晓笼罩!那磅礴的生机如同甘霖般滋润着她枯竭的魂体与肉身。她苍白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红润,微弱的气息迅速变得强盛、平稳!
然而,就在这生命能量达到顶峰的刹那,异变再生!
苏晓体内,那沉寂的彼岸花本源,似乎被这极致的生机与熟悉的孟婆祝福之力彻底激活了!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庞大、更加古老的意识,伴随着漫天赤红如血的彼岸花虚影,轰然爆发!
“轰!”
灵晓布下的结界瞬间破碎!赤红色的光芒冲天而起,将这片暗红色的天空都染上了一层凄艳的血色!
苏晓的身体悬浮而起,双眸骤然睁开!
但那双眼眸中,不再是往日的灵动与清澈,而是充满了无尽的悲伤、迷茫,以及……一丝属于遥远过去的、陌生的威严。
她看着疾扑而来的寂灭兽阴影,又看向近在咫尺、脸色苍白的灵晓,朱唇轻启,发出的却是一个带着空灵回响、仿佛穿越了万古岁月的声音:
“这里……是冥界?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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