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色光芒笼罩之下,时空仿佛凝固,唯有意识在无尽的因果长河中疾速回溯、穿行。
灵晓的识海之中,景象飞速变幻。
孟婆于忘川畔熬汤引渡的景象清晰如昨……凌皓与苏晓在地球相依的温馨画面历历在目……云岚宗的修行,西漠的冒险……这些已知的记忆如同坚实的堤坝。
然而,三生石的光芒并未止步于此。它如同最精准的刻刀,继续向更深处挖掘!
堤坝之后,是更加浩瀚、更加古老的记忆碎片,如同尘封的星图骤然点亮——
她看到,在天地未分、混沌未明之时,有一缕先天 “紫霄神光” ,秉鸿蒙造化而生,司掌万物之“始”与“终”,是轮回概念最初的雏形之一。这缕神光,便是她最古老的本源!孟婆权柄,不过是这缕神光在冥界规则下的具现化之一!
她看到,在那遥远的过去,这缕紫霄神光曾与一株生于混沌边界、执掌“净化”与“平衡”的 “混沌青莲” 相伴相生,共同维护着某种原始的秩序。
她还看到,一场席卷诸天的太古劫难爆发,秩序崩坏,为了稳固轮回,庇护众生残灵,紫霄神光主动融入初生的冥界,化作了孟婆,而混沌青莲亦散尽本源,其核心莲子遁入轮回,其部分碎片散落各界,其中一片承载着“净化”与“生机”的碎片,历经无数轮回,最终化作了忘川河畔的彼岸花灵,又成为了苏晓!
她们的联系,远早于孟婆与花灵,根植于混沌初开的时代!
与此同时,苏晓的识海中也经历着同样的震撼。她看到了自身作为混沌青莲碎片的根源,看到了与紫霄神光(灵晓)相伴的漫长岁月,明悟了自己力量的终极意义——并非简单的净化,而是维系生死、清浊、正邪之间的绝对平衡!彼岸花,正是这种平衡在冥界的象征!
而另一边,那鬼将在三生石的照耀下,亦陷入了自身因果的漩涡。
他看到了自己生前乃是一名人族将领,忠勇卫国,战死沙场。因其信念纯粹,魂体强大,被接引至冥界,凭借军功与实力一步步晋升为轮回殿鬼将。他看到了自己最初对轮回殿主(那时尚是正常的冥界主宰之一)的崇敬与忠诚,也看到了在漫长岁月中,殿主的理念如何逐渐偏执、冷酷,而他如何在“服从命令”的天职下,一步步成为了执行某些黑暗任务的工具……他看到了自己手上沾染的无辜魂血,看到了因他而破碎的轮回……
一种巨大的荒谬感、背叛感与自我厌恶,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神魂。他一直坚信的“秩序”,他所效忠的“殿主”,其背后竟是如此的不堪与……错误?
三色光芒缓缓收敛。
石林之中,恢复了之前的死寂,只有那悬浮在半空、依旧散发着柔和光芒的三生石,证明着方才发生的一切。
灵晓与苏晓几乎同时睁开双眼,彼此对视,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与明悟。无需言语,她们已然知晓了对方所见的景象。那份羁绊,超越了爱情,超越了友情,是源自世界本源的共生与共鸣。
而那名鬼将,则踉跄着跌落在地,手中的长枪“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双手抱头,发出痛苦而压抑的低吼,头盔下的幽蓝魂火剧烈摇曳,几乎要熄灭。三生石将他一直刻意忽略、或被迫接受的真相,血淋淋地摊开在他面前。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他声音沙哑,充满了迷茫与痛苦。他一直以来的信仰,瞬间崩塌。
灵晓看着陷入崩溃的鬼将,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她能感受到对方神魂中剧烈的挣扎与痛苦。
“你所效忠的,并非真正的秩序,而是扭曲的私欲。”灵晓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源自本源的威严,“轮回的真意,在于平衡与希望,而非绝对的掌控与寂灭。你还要继续错下去吗?”
鬼将猛地抬起头,魂火死死盯着灵晓,又看向她身旁眼神清澈而坚定的苏晓,最后目光落在那散发着包容光芒的三生石上。
他脑海中闪过生前保家卫国的誓言,闪过成为鬼将时守护轮回的初心,再对比如今执行的种种任务……孰对孰错,已然分明。
“嗬……嗬……”他发出如同破风箱般的笑声,充满了自嘲与绝望。他猛地抬手,一把扯下了自己的头盔,露出一张饱经风霜、此刻却扭曲痛苦的中年男子面孔。
“末将……赵括……有罪!”他朝着灵晓和苏晓的方向,单膝跪地,声音沉痛而嘶哑,“蒙昧已久,助纣为虐,险些铸成大错!恳请……恳请尊者,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他的选择,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三生石照见的,不仅是过去,更是本心。
灵晓与苏晓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意动。一个熟悉轮回殿内部运作、实力达到化神中期的鬼将倒戈,无疑是巨大的助力。
然而,就在灵晓准备开口之际——
“嗡!”
三生石忽然再次光芒大盛,但这一次,光芒不再柔和,而是剧烈闪烁,石体表面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纹!一股强大的、充满恶意的神识,正试图强行隔空干扰、甚至摧毁三生石!
是轮回殿主!他感应到了三生石的异常波动,以及鬼将信仰的崩塌,终于亲自出手干涉了!
“不好!”灵晓脸色一变,“他发现了!”
石林上空,暗红色的天幕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搅动,一个巨大的、冰冷的意志正在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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