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看到李杰望着墙角出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看到几个普通的陶罐,灰扑扑的,放在那里毫不起眼。他不明白李杰在想什么,难道这些陶罐能解决眼下的难题?他从旁边拿起一个水囊,这水囊是用羊皮做的,经过鞣制,柔软而有韧性,上面还带着淡淡的皮革味,里面装满了干净的清水,是之前从井里打上来的。他走过去,将水囊递给李杰:“大人,您先喝点水吧,忙了一天了,嗓子都该干了。”
李杰接过水囊,却没有喝,只是用手指摩挲着水囊粗糙的表面,感受着皮革的纹理。眉头依旧紧锁,像一块解不开的疙瘩。他心里很清楚,目前的情况有多危急。二十五枚火球弹,对于即将到来的突厥主力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根本不够看。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找到补充弹药的方法,外城很可能会再次失守,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那些刚刚回到家园的百姓又将流离失所。
老张看着李杰凝重的神情,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大人,要不向长安求援?让工坊再送些火球弹过来?” 在他看来,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长安有李杰建立的秘密工坊,那里有足够的材料和经验丰富的工匠,可以快速生产火球弹,而且质量有保证。
李杰听到 “求援” 两个字,缓缓摇了摇头,将水囊递回给老张,声音低沉地说道:“远水解不了近渴。” 他走到地图前,这张地图是用麻布绘制的,颜色有些泛黄,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线条标注着长安到云州的路线,以及沿途的山川河流和城镇。他用手指在地图上比划着:“从长安到云州,路途遥远,中间要经过好几个州府,还要翻越两座大山,渡过三条大河。就算快马加鞭,日夜兼程,最快也要半月才能到达。突厥最多三日就会反扑,我们根本等不及。”
老张的眼神黯淡了下去,他也知道路途遥远,时间紧迫,但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了。他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无奈,喃喃地说:“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李杰转过身,目光落在老张布满愁容的脸上,缓缓开口:“办法总会有的,只是需要我们好好想想。”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月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李杰走到木桌旁,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茶水入喉,带着一丝苦涩,却让他纷乱的思绪渐渐清晰。
“向长安求援,不仅时间来不及,还有一个更大的隐患。” 李杰放下茶杯,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李泰。”
老张听到这个名字,身体微微一震。他当然知道李泰是谁,那是当今陛下的第四子,才华横溢,却也野心勃勃。自从太子李承乾被废,李泰就成了储位的热门人选,朝堂上不少官员都依附于他。
“大人是说……” 老张的声音有些干涩,他隐约猜到了李杰的担忧。
“李泰一直视我为眼中钉。” 李杰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他知道我手里掌握着火药这样的利器,更清楚这些武器对军队的重要性。如果我们向长安求援,消息必然会传到他耳中。”
他顿了顿,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 “笃笃” 的轻响:“以李泰的性子,他会怎么做?是立刻下令工坊赶制火球弹,派人马不停蹄地送来?还是……”
老张的心沉了下去,他不敢再想下去。李泰为了争夺储位,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若是他故意拖延时日,或者在运输途中动些手脚,甚至把消息泄露给突厥人…… 后果不堪设想。
“长安城到云州的路途艰险,沿途要经过不少荒山野岭,就算火球弹能顺利出发,谁能保证路上不会出意外?” 李杰继续说道,“李泰只要稍稍暗示一下,有的是人愿意为他效力,制造一场‘意外’再容易不过。”
老张的脸色变得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擦了擦汗,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 那我们真的不能向长安求援了?”
“不能。” 李杰斩钉截铁地说,“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尤其是李泰这样的人。眼下,我们只能靠自己。”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夜风吹进屋内,带着一丝凉意。远处的街道上,偶尔有巡逻的士兵走过,铠甲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外城刚刚收复,百姓们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我们不能让他们再次陷入战火。” 李杰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眼神坚定,“突厥人最多三天就会反扑,我们必须在这三天里想出办法,找到足够的武器来应对他们。”
老张看着李杰坚毅的背影,心里渐渐安定下来。他知道,李杰总能在绝境中找到出路。当初,正是李杰带着他们研制出了火药、贞观犁,解决了一个又一个难题。这次,他一定也能想到办法。
“大人,您有什么想法吗?” 老张问道,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李杰转过身,目光再次落在墙角的陶罐上,那几个土黄色的陶罐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朴素的光泽。他缓步走过去,弯腰将最大的那个陶罐抱了起来,罐身冰凉的触感透过衣料传来,让他纷乱的思绪骤然清晰了几分。
“办法不是没有,” 李杰的指尖在陶罐光滑的表面轻轻摩挲,指腹划过烧制时留下的细密纹路,“就看我们敢不敢想,敢不敢做。”
老张的眼睛瞬间亮了,他快步凑上前,盯着李杰怀里的陶罐,满是褶皱的脸上写满了疑惑:“大人,您的意思是…… 这陶罐能派上用场?” 他实在无法将这些平日里装粮食的粗笨物件,与威力巨大的火球弹联系到一起。
“不仅能派上用场,或许还能成为奇兵。” 李杰将陶罐放回原地,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你想想,火球弹的核心是什么?是里面的火药。只要能让火药在合适的时机爆炸,外面的容器是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老张的眉头拧成了疙瘩,他蹲下身仔细打量着陶罐,手指敲了敲厚实的罐壁,沉闷的响声让他愈发不解:“可这陶罐是陶土烧的,脆得很,哪有咱们特制的弹壳结实?万一炸不开,岂不是白费功夫?”
“正因它脆,才更有用。” 李杰捡起一块之前报废的火球弹碎片,棱角处还残留着焦黑的火药痕迹,“特制弹壳追求的是定向爆破的威力,可咱们现在需要的是能快速生产、能大范围迟滞敌军的武器。这陶罐口小腹大,装火药正好,爆炸时碎裂的陶片本身就是武器,再混上些废铁,杀伤力未必比火球弹差。”
他走到废料堆前,捡起一块扭曲的铁片,铁片边缘还带着锋利的锯齿:“你看这些废铁,之前清剿残敌时捡了不少,正好能派上用场。把它们砸成碎块,和火药一起装进陶罐,爆炸时这些铁屑陶片四散飞溅,对付突厥的骑兵再好不过。”
老张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浑浊的眼睛里泛起了光彩。他活了大半辈子,跟着李杰见过不少新奇物件,却从未想过寻常陶罐还能这么用。他猛地站起身,膝盖的酸痛都顾不上了:“大人是说,用这陶罐做…… 做地雷?”
“对,地雷。” 李杰的声音斩钉截铁,“埋在街道拐角、城门要道,突厥骑兵冲锋时一旦触发,保管让他们人仰马翻。” 他走到窗边推开木窗,夜风吹进房间,带着外城泥土的腥气,“而且这东西取材方便,外城百姓家里的陶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征集过来稍加改造就能用,一天之内做出上百枚都不是问题。”
老张的手微微颤抖起来,他快步走到陶罐旁,抱起一个中等大小的罐子掂量着:“那…… 那火药怎么办?咱们带的火药也不多了。”
“云州附近多山石,硝石储量不低,之前突厥人不就想自己做火药吗?” 李杰指向墙角一堆不起眼的矿石,那是士兵们从突厥兵废弃的营地里搜来的,“硫磺可以从旧药铺找找,木炭更简单,烧几捆柴就行。虽然配比不如咱们带来的精准,但做地雷足够了。”
他走到灶台边,拿起一块烧剩的木炭,用手指碾成粉末:“我现在就算配比,你让人连夜去找材料。硝石要提纯,硫磺要去杂质,木炭得烧透了碾细,还有那些废铁,全都砸成指甲盖大小的碎块。”
老张重重点头,转身就要往外走,却被李杰叫住:“等等,让士兵们征集陶罐时,记得用粮食换,百姓们刚遭了兵灾,不能让他们再吃亏。”
“属下明白!” 老张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脚步轻快地冲出了房门,木门撞击门框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房间里只剩下李杰一人,他走到桌前铺开一张空白的麻纸,拿起炭笔开始计算火药配比。炭笔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与窗外的风声交织在一起。他时不时停下笔,望着墙角的陶罐出神,脑海里已经勾勒出地雷的雏形 —— 厚实的陶罐里填满硝石硫磺木炭的混合物,中间插一根浸过蜂蜡的麻绳做引信,罐底再铺上一层尖锐的铁屑,简单却致命。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纸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桌角的水囊还在微微晃动,里面的清水映着天上的寒星。李杰放下炭笔,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心中清楚这不过是权宜之计。陶罐地雷威力有限,防潮性也差,但若能借此撑过突厥的前几波冲锋,等云州城内的工匠赶制出新的火球弹,胜负未可知。
远处传来士兵集合的号子声,夹杂着老张沙哑的指挥声。李杰走到门口,望着临时工坊方向亮起的火把,像一串燃烧的星辰。他知道,今夜注定无眠,但只要能守住外城,守住那些刚刚升起炊烟的百姓家,再累也值得。
夜风吹动他的衣袍,带着一丝凉意。李杰紧了紧腰间的玉佩,那是穿越时唯一带在身上的东西,冰凉的触感总能让他保持清醒。他抬头望向星空,北斗七星清晰可见,仿佛在指引着方向。无论前路多险,他都必须走下去,不仅为了李世民的嘱托,更为了这片土地上刚刚重燃希望的灯火。
工坊里很快传来铁器碰撞的叮当声,夹杂着石臼研磨的闷响。李杰转身回房,将写好的配比单仔细折好,塞进怀里。他知道,真正的考验,从今夜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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