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通道的应急灯忽明忽暗，把两人的影子在斑驳的墙面上拉长又缩短。褚修远走在前面，消防斧横在胸前，每一步都踩得极轻。身后的夏侯薇保持着三步距离，手枪始终指向后方。
\"左转。\"褚修远的声音在空旷的通道里显得格外清晰，\"前面是员工休息区，有条近路。\"
通道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混杂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褚修远的指尖在墙面上轻轻划过，感受着混凝土的粗糙质感。这是他第三次走这条通道——上个月便利店盘点时，他跟着送货员抄过近路。
身后的脚步声突然停住。
\"有动静。\"夏侯薇压低声音，枪口转向右侧的通风管道。
褚修远立即蹲下身，头盔下的耳朵捕捉到细微的刮擦声。像是指甲在金属上划过，又像是某种粘稠液体滴落的声音。他从背包侧袋摸出半瓶矿泉水，轻轻滚向管道下方。
瓶子撞上管道的瞬间，通风口的格栅猛地炸开！
三道黑影同时扑出，速度快得只剩残影。褚修远甚至没看清它们的模样，只闻到一股刺鼻的酸腐味。
枪声在封闭空间里震耳欲聋。
夏侯薇连续三枪，每一发都精准命中目标的头部。但那些黑影只是踉跄了一下，继续前冲。
\"打不穿！\"她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波动。
褚修远已经看清了来袭者——这些丧尸的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灰白色，像是覆盖着一层坚硬的角质。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健身房那些被掰弯的钢筋，士兵脖颈上的撕裂伤...
\"眼睛！\"他大喊一声，同时抡起消防斧砸向最近那只的下盘。
斧刃与腿部碰撞发出闷响，像是砍在了橡胶轮胎上。但这一击让丧尸失去了平衡。就在它倒地的瞬间，夏侯薇的子弹精准地射入了它唯一柔软的部位——眼眶。
另外两只立即改变战术，一左一右包抄而来。
\"后退！右边有个储藏室！\"褚修远边喊边从背包里抓出一把食盐——从便利店带出来的最后库存。
食盐撒在积水的地面上，发出细微的滋滋声。两只丧尸明显迟疑了一瞬，就是这一秒钟的空档，两人已经退入储藏室，厚重的铁门在身后合拢。
黑暗中，只能听到彼此急促的呼吸声。
门外传来疯狂的撞击声，铁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那是什么东西？\"夏侯薇快速更换弹匣，动作依然稳定。
\"变异体。皮肤硬化，但保留了视觉。\"褚修远靠在门边，透过门缝观察，\"它们怕盐，可能是皮肤角质化导致的电解质敏感。\"
他说着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小本子，就着门缝透进来的微光记录：\"地下通道发现新型变异体，特征：皮肤角质化，视觉依赖，对盐分敏感。\"
夏侯薇看着他的动作，眉头微蹙：\"你还有心思做笔记？\"
\"信息就是生存几率。\"褚修远合上本子，\"储藏室有个维修通道，直通地铁检修隧道。但是...\"
\"但是什么？\"
\"通道很窄，只能一个一个过。而且另一端可能已经被淹了。\"
铁门的铰链开始变形，凸起的螺丝像随时要崩飞。
\"你带路。\"夏侯薇收起手枪，拔出军刀，\"我断后。\"维修通道比想象的还要狭窄，褚修远必须卸下背包才能勉强通过。通道倾斜向下，空气中的湿度明显增加，还能听到隐约的水声。
就在他即将到达出口时，脚下突然一滑。
一只手及时抓住他的背包带。夏侯薇不知何时已经跟上，单手持刀，另一只手稳稳地拉住他。
\"谢谢。\"褚修远站稳后立即拉开距离，声音有些生硬。
检修隧道里积着及膝的污水，水面上漂浮着不明杂物。两人一前一后涉水而行，谁都没有再说话。
半小时后，他们从一个检修井爬回地面。阳光刺得人眼睛发疼。
这里已经是城市边缘，废弃的工业区。几栋厂房孤零零地立着，远处还能看到高速公路的立交桥。
\"就在这里分吧。\"褚修远放下背包，开始清点物资，\"按照约定，你七我三。\"
夏侯薇没有立即动手，而是打量着周围环境：\"你打算去哪？\"
\"北边。郊区人口密度低，更容易找到安全的落脚点。\"
\"我建议去西边的避难所。\"夏侯薇指向另一个方向，\"昨天无线电里还有消息，说军方在那边建立了临时据点。\"
褚修远摇头：\"无线电消息不可靠。而且人多的地方意味着更多的麻烦。\"
\"也意味着更多的资源和信息。\"夏侯薇解开战术背心，露出里面被汗水浸透的作战服，\"独自行动效率太低。\"
两人之间的空气突然变得紧绷。
褚修远默默计算着自己的物资：两瓶水，五包压缩饼干，一把消防斧，还有从健身房拿到的几件护具。如果单独行动，这些够他支撑三天。
但如果去避难所...
他想起了那个退伍兵无名指上的伤痕。失去戒指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周，说明她在病毒爆发后还在试图保护什么人。这种情感联系往往意味着麻烦。
\"我们可以组队到避难所。\"夏侯薇突然开口，\"之后是走是留，各凭意愿。\"
褚修远注意到她说的是\"组队\"而不是\"同行\"。这个词的选择很微妙。
\"物资怎么分配？\"他问。
\"各自保管，共同消耗品按需取用。\"夏侯薇踢开脚边的碎石，\"遇到战斗，战利品谁击杀归谁。\"
很军人的分配方式。褚修远在心里评估着风险：这段路大约需要一天行程，期间能观察这个潜在盟友的战斗习惯和决策模式。即使最后分道扬镳，也能获得通往避难所路线的最新情报。
\"可以。\"他终于点头，\"但遇到尸群，我有权选择撤离方案。\"
夏侯薇的嘴角微微上扬：\"成交。\"
两人重新整理行装时，褚修远故意落后半个身位。这个距离既能及时支援，又能在对方突然发难时做出反应。
他看着前方那个挺拔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消防斧的木质手柄。这种临时同盟脆弱得就像暴雨中的蛛网，但他不得不承认，有个专业士兵在身边，生存几率确实提高了。
至少在她失去利用价值之前。
西行的道路在午后的阳光下延伸，远处高楼上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光芒。褚修远调整了一下头盔，把那个记录变异体特征的小本子塞进最里面的口袋。
这条路上，他需要收集的信息还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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