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真宗乾兴二年（1023年）春，汴梁城东南的“工部技艺院”里，桃花开得正盛，却掩不住院内的喧嚣。数十名工匠围着不同的作坊忙碌，有的在打磨铁器，有的在调试木制机械，还有的在配制黑色粉末——那是改良后的火药，如今已能稳定用于军事防御。年过百岁的赵烈，在孙子赵仲、曾孙赵承的搀扶下，拄着嵌有铜套的拐杖，缓缓走在作坊之间，手里捧着祖传的《武经总要》残卷，泛黄的册页上“五代军用火器仅能燃烟示警”的批注，与眼前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浑浊的眼睛里满是震撼与欣慰。
“祖父，您看这台‘龙骨翻车’！”赵承指着一台木制机械，兴奋地喊道。机械由十二片木叶组成，连接着齿轮与踏板，两名工匠正踩着踏板，木叶转动间，将旁边池塘里的水源源不断地抽进农田模型里。“这是李匠头新改进的，比以前的翻车快三成，一个人就能操作，北方的旱田要是用上它，再也不怕缺水了！”
赵烈走到机械旁，枯瘦的手指轻轻触碰转动的木叶，触感粗糙却结实。他想起后汉乾佑三年（950年），在晋阳见过的原始翻车——那时的翻车需要四人同步踩踏，效率低下，还常因齿轮断裂罢工，好多农民宁愿靠人力挑水，也不愿用那“麻烦玩意儿”。“如今的工匠，真是心灵手巧。”他感慨道，“老夫在五代时，见工匠们连基本的铁器都打不好，更别说这样复杂的机械了。”
负责改良翻车的李匠头闻言，赶紧上前行礼。他是前蜀工匠苏老栓的徒弟，如今已是技艺院的“都作头”，手里还拿着一张机械图纸：“赵公，这翻车的齿轮，用的是您在《武经总要》里提到的‘渐开线齿形’，比以前的‘直齿’耐用十倍；踏板还加了弹簧，踩起来更省力。上个月，三司的官员来考察，说要在河北、陕西推广，帮士兵们把荒田改成良田。”
赵烈接过图纸，指尖拂过上面的线条——图纸标注清晰，连每个零件的尺寸都写得明明白白，这在五代是绝无可能的。那时的工匠全靠“口传心授”，图纸多是粗略的草图，一旦工匠离世，技艺就跟着失传。“这就是技术传承的好处啊。”他对赵仲说，“五代时，好技艺多因战乱失传，如今有了图纸，有了技艺院，就算工匠不在了，后人也能照着学，这才是真正的传承。”
正说着，一阵“轰隆”声从西侧的“火器作坊”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工匠正将黑色粉末填入铜管，另一端塞上铁弹，点燃引线后，铁弹“咻”地飞出，精准击中五十步外的木靶，靶心瞬间被打穿。“这是改良后的‘火药箭’！”作坊主事王都料跑过来，脸上满是自豪，“以前的火药箭只能烧着敌人的帐篷，现在加了铁弹，能直接击穿铠甲，上个月在西北试射，李德明的骑兵见了都怕！”
赵烈走到铜管旁，仔细查看火药的残留。黑色粉末颗粒均匀，没有杂质，他想起五代时的火药——那时的火药多是硫磺、硝石、木炭随意混合，要么点不着，要么一炸就炸膛，只能用来做信号弹，根本不能用于实战。“如今的火药，配比是多少？”他问道。
王都料递来一张配方单：“回赵公，是‘硝石七两、硫磺二两、木炭一两’，这是按您在《武经总要》续篇里写的‘最佳配比’调整的，试过十几次，既不会炸膛，威力又够大。我们还在铜管外加了铁皮，能反复使用，比以前的竹管耐用多了。”
赵烈点点头，目光落在作坊角落的“突火枪”上——那是一根长约五尺的竹筒，一端开口，另一端装着火药，看起来简陋却透着威慑力。“这枪能打多远？”他问道。
“五十步！”王都料拿起突火枪，演示道，“填上火药和铅弹，点燃引线，能击穿两层皮甲。虽然不如弓箭射程远，可胜在不用练准头，新兵练半个月就能用，特别适合守堡垒。”
赵烈想起雍熙北伐时，杨业在陈家谷要是有这样的火器，或许就不会战死——那时的西路军只有弓箭，面对契丹的重装骑兵，根本毫无还手之力。“要是早有这火器，燕云或许早就收复了。”他轻声说，语气里满是遗憾，却也藏着对未来的期许。
午后，众人来到“活字作坊”。毕昇的徒弟李小三正带着工匠们制作木活字，与之前的泥活字不同，这些木活字表面涂了一层蜡，不仅防水，还能反复雕刻修改。“赵公，这木活字是按您的建议改的。”李小三递来一个刻着“燕”字的活字，“泥活字容易碎，木活字耐用，还能在上面补刻笔画，就算刻错了也不用扔。上个月，我们用木活字印了一千本《五代秘史》，比雕版快了三倍！”
赵烈接过活字，指尖拂过光滑的表面，想起毕昇当年制作泥活字的艰辛——那时的泥活字要反复烧制，稍有不慎就会变形，如今换成木头，再涂蜡防腐，效率和耐用性都翻了倍。“毕昇要是能看到，定会很欣慰。”他感慨道，“老夫在五代时，见冯道刻印九经，一块版刻错一个字，整版就废了，一套书要刻二十多年；如今用活字，半年就能印完一套大部头，这就是技术的力量。”
李小三还拿出一本刚印好的《农桑辑要》，书页字迹清晰，墨色均匀：“这书是给南方农民印的，里面有占城稻的种植方法，还有圩田的修建技巧。三司说，要让每个州县都有一本，帮百姓多打粮食。”
赵烈翻开书，看到里面的插图——有农民插秧的场景，有圩田的结构图，还有龙骨翻车的使用步骤，连不识字的人都能看懂。“五代时，农书多是手抄本，只有贵族才能看到，如今用活字印刷，连普通农民都能有书，这才是技术的意义。”他对赵承说，“你以后要多跟工匠们学，别只知道读圣贤书，这些技术，才是大宋强大的根基。”
赵承用力点头，接过李小三递来的木活字，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像是捧着稀世珍宝。
傍晚时分，技艺院的院长张大人设宴招待赵烈。席间，张大人拿出一本《宋初技艺总录》，里面收录了近百项新技术，从龙骨翻车到火药箭，从木活字到交子的防伪技术，每一项都附有图纸和使用说明。“赵公，这是技艺院三年的成果，多亏了您的《武经总要》续篇，还有您推荐的工匠，我们才能有这么多突破。”张大人举杯敬酒，“朝廷打算把这总录发给全国的州县，让更多人学新技术，您看如何？”
赵烈接过总录，郑重地说：“好！五代的教训告诉我们，没有技术，就没有战斗力，没有粮食，没有百姓的好日子。如今大宋有了这些技术，就要好好推广，让河北的士兵能用火药箭防辽人，让江南的农民能用龙骨翻车种庄稼，让天下的工匠都能安心研究，这样大宋才能真正强大，才能收复燕云，才能让百姓不再受五代那样的苦。”
宴席结束后，赵烈在赵仲、赵承的搀扶下离开技艺院。夜色中的汴梁，灯火通明，远处传来工匠们收工的歌声，那歌声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赵烈坐在马车上，手里捧着《宋初技艺总录》，心里满是欣慰——他想起年轻时在河东军的岁月，想起柴荣北伐时的壮志，想起杨业战死时的悲壮，如今，这些新技术就像种子，终将在大宋的土地上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回到住处后，赵烈挑灯夜战，在《五代秘史》中写下“技术传承”章节的批注：“宋真宗乾兴二年，观汴梁工部技艺院，见龙骨翻车、火药箭、木活字等新技术，感慨五代至宋初，技术传承终得延续与突破。五代之乱，技艺多失：工匠死于战火，图纸毁于兵戈，口传心授之法难继，故火药仅能燃烟，翻车效率低下，印刷全靠雕版，民生与战力皆受困。宋初立技艺院，集工匠、编图纸、定标准，以《武经总要》为基，改良旧技、创新新法——火药成御敌之器，翻车变利民之具，活字代雕版之繁，此非仅工匠之能，实为治世之果。技术传承，非仅传‘术’，更传‘心’——传五代工匠‘乱世守技’之心，传宋初工匠‘治世创新’之心，传后人‘以技强国’之心。赵烈亲历五代，见技术之兴，叹曰：‘乱世藏技易，治世传技难，然唯有传技，方能长治久安，方能不负先辈之苦。’”
批注写完，赵烈将《宋初技艺总录》与《武经总要》残卷放在一起。窗外的月光洒在书桌上，照亮了“技术传承”四个字，也照亮了一个老人对大宋未来的期盼。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已近终点，但这些技术，这些传承，会替他继续守护大宋，继续见证收复燕云的那一天，继续让中原的百姓，过上五代时从未有过的安稳日子。
此时的技艺院里，李匠头还在修改翻车的图纸，想让它更适合北方的旱地；王都料在调试新的火药配方，希望能让火药箭的射程更远；李小三则在教新工匠刻木活字，一遍遍地强调“要用心，这字里藏着百姓的好日子”——一场围绕“技术传承”的变革，已在大宋的土地上深深扎根，它源于五代的教训，源于宋初的创新，更源于无数人对“强国利民”的执着，这份执着，会像春雨一样，滋润大宋的每一寸土地，让技术的种子，长成支撑中原的栋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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