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镇的土路上还沾着晨露,李阿婆家门口围满了村民,个个脸上满是焦急。江雪凝抱着装着六团魂息的阳脉符,手心都沁出了汗 —— 这六个人里有李阿婆的老伴,还有镇东头开杂货铺的王大叔,都是镇上的熟人,要是魂息还不回去,他们这辈子就只能痴傻着过了。
“张医生,准备好了吗?” 李守一站在院中央,胸口的血印红光微微亮着,随时准备用阳气稳住魂息。张启明蹲在石磨旁,已经摆好了家伙:三只粗瓷碗里盛着还魂草汤,碗边摆着晒干的艾草枝,还有六张新画的 “还魂符”,符纸上的朱砂泛着淡红,是用他自己的指尖血调的。
“开始吧!” 张启明接过江雪凝递来的阳脉符,先挑了张裹着李阿婆老伴魂息的符,轻轻放在碗沿。符纸刚碰到汤面,就 “嗡” 地亮了,魂息从符里飘出来,像团淡白的雾,慢慢往躺在门板上的老人飘去。张启明赶紧用艾草枝蘸了点汤,往老人的眉心点了点:“还魂归位,魂息相守!醒!”
艾草枝刚碰到眉心,老人突然哼了一声,眼皮颤了颤,慢慢睁开眼。李阿婆扑过去,握住老伴的手,眼泪止不住地流:“老头子!你终于醒了!你还记得我不?” 老人眨了眨眼,沙哑地说:“阿婆…… 我咋睡在这儿?刚才好像做了个长梦,梦见有人拿香引我,我差点跟着走了……”
“是周玄通的聚阴香!” 江雪凝赶紧说,“他用香抽了你的天冲魄,幸好我们及时找到魂息,不然你就真醒不过来了。”
接下来半个时辰,张启明用同样的法子唤醒了剩下五个村民。每个村民醒后都说做了相似的梦:被香雾引着往城隍庙走,快到殿门时,就什么都不记得了。王大叔醒后还补充道:“我好像看到个戴斗笠的人,手里举着块黑布,布上有血,他还说‘凑够六个,就能引三阴体’,现在想想,他说的三阴体就是雪凝你啊!”
江雪凝心里一紧,攥紧了手里的青铜令牌 —— 周玄通从一开始就盯着她,连选村民都算好了数量,要是再晚一步,她的三魄真可能被抽走。她摸了摸令牌,突然想起周玄通之前放出的爹娘魂影幻象,心里又开始犯嘀咕:虽然林九说爹娘魂息在护心碑,但没亲眼确认,总是不安。
“将军,能不能借你的令牌用用?” 江雪凝转向一直站在角落的秦将军,他的后甲伤口已经用莲汁处理过,淡绿的光还在甲缝里闪。将军似乎听懂了,抬手解下腰间的小令牌 —— 和江雪凝的令牌材质一样,只是上面刻的是 “秦” 字,没有 “江”。
江雪凝将两块令牌并在一起,指尖的纯阴血意往令牌上送。刚碰到,双排突然 “嗡” 地爆发出淡绿金光,光往玄正堂的方向飘,在空中凝成道细光带。她闭上眼睛,集中精神感应 —— 光带那头传来股熟悉的温暖气息,是护心碑的地脉阳!更让她激动的是,阳脉里还裹着两团淡白魂息,正顺着光带往她这边飘,轻轻碰了碰令牌,像是在打招呼。
“是爹娘的魂息!” 江雪凝瞬间红了眼,眼泪掉在令牌上,“他们在护心碑里很安全!周玄通的魂影真的是假的!他们还在等我救他们!”
林九的残魂从李守一血印里飘出来,看着光带点点头:“是真魂息!护心碑的阳脉护住了他们,周玄通根本没拿到真魂,之前都是骗你的。现在可以放心了,我们先回玄正堂,再从长计议救他们的办法。”
众人收拾好东西,准备启程。江雪凝扶着秦将军,刚走两步,却发现将军站着不动,眼窝的红光往城隍庙墓道方向指 —— 显然他想留下。
“将军,你要守在这里?” 江雪凝心里有点不舍,这一路将军帮了他们太多,“幽冥门有煞阵,周玄通暂时打不开,你跟我们回玄正堂疗伤吧,你的伤需要护心碑的阳脉才能好透。”
将军摇了摇头,青铜刀往地上戳了戳,又对江雪凝鞠了一躬 —— 甲胄 “哐当” 响,像是在行礼。他再没多说,转身往城隍庙的方向走,背影在晨雾里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墓道口 —— 他要留在这儿守幽冥门,防止周玄通出来,也防止别的东西闯进墓道。
“他是江家的护墓将军,守墓是他的使命。” 李守一拍了拍江雪凝的肩膀,“等我们处理完玄正堂的事,找到救你爹娘的办法,再回来接他,到时候带他去玄正堂疗伤。”
江雪凝点点头,攥紧手里的令牌,跟着众人往玄正堂走。返程的路比来时更顺畅,陈平安走在前面探路,偶尔遇到散煞,用护徒杖的阳脉铜丝就能打散。李守一则边走边琢磨《鲁班书》残页的事,时不时和林九的残魂讨论内鬼的可能:“负责档案的刘师兄最近总借故靠近藏经阁,之前我们查江家旧档时,他也在旁边凑过,会不会是他?”
林九的声音带着谨慎:“暂时别下结论,内鬼肯定藏得深,回去后悄悄查,别打草惊蛇。残页上的鲁班术得好好研究,说不定能找到幕后势力的线索。”
张启明走在最后,时不时观察江雪凝的状态。快到玄正堂地界时,他突然发现江雪凝的脸色越来越白,脚步也慢了,令牌在她手里微微发烫,上面的光开始晃:“雪凝,你没事吧?是不是魂核不舒服?”
江雪凝刚想说话,突然觉得天旋地转,魂核里像有无数画面在闪:青铜甲胄的细节、幽冥门的纹路、秦将军挥刀的动作…… 她眼前一黑,往地上倒去。
“雪凝!” 李守一赶紧冲过去抱住她,手指探她的鼻息 —— 还好,气息平稳,只是魂核波动得厉害。他掏出张阳脉符,贴在她的胸口,血印红光往她魂核里送,想稳住她的魂息。
“她不是生病,是魂核里有新记忆要觉醒!” 林九的残魂赶紧说,“刚才她感应爹娘魂息时,双牌共鸣激活了她之前没想起的记忆,现在记忆要出来,魂核承受不住,才会昏迷。”
张启明蹲下来,摸了摸江雪凝的脉搏,又看了看她攥紧的令牌:“她的脉很稳,只是魂息有点乱,回玄正堂后,用护心碑的阳脉帮她稳魂,记忆应该就能慢慢出来。刚才她昏迷前好像在说什么,你们听到了吗?”
陈平安想了想,回忆道:“好像是‘甲胄…… 幽冥门……’,重复了好几遍。应该是她想起了秦将军甲胄的细节,还有幽冥门的线索,这些记忆对我们很重要!”
李守一抱起江雪凝,加快了脚步:“别耽误了,快回玄正堂!护心碑的阳脉能帮她尽快醒过来,她的记忆可能是解开幽冥门、找到救她爹娘办法的关键。”
众人往玄正堂的方向跑,阳光越来越亮,护心碑的金光在远处隐约可见。李守一低头看着怀里昏迷的江雪凝,她的眉头还皱着,嘴里偶尔呢喃几句,令牌在她手里紧紧攥着。他心里清楚,江雪凝觉醒的记忆不仅关乎秦将军和幽冥门,还可能牵扯出周玄通背后的势力、玄正堂的内鬼,甚至江家三代的秘密。
玄正堂的大门越来越近,守在门口的弟子看到他们,赶紧跑过来帮忙:“李道长!你们回来了!张医生说的阴尸脉患者,我们已经安置好了,就等你们回来诊治!”
“先把雪凝送进护心碑殿!” 李守一没停,抱着江雪凝往殿里跑,“她魂核里有新记忆要觉醒,需要护心碑的阳脉稳魂!”
护心碑的金光裹着温暖的阳脉,刚碰到江雪凝的身体,她的眉头就舒展了点,嘴里的呢喃也轻了。李守一把她放在碑旁的软榻上,双牌放在她手边,光带还在轻轻闪。
“现在只能等她自己醒了。” 张启明叹了口气,“护心碑的阳脉会帮她梳理魂息,记忆会慢慢浮出来,我们急不来。当务之急是查内鬼,还有研究《鲁班书》残页,别等周玄通从幽冥门出来,我们还没准备好。”
李守一点点头,从怀里掏出残页,小心地展开:“内鬼的事交给陈师兄,让他悄悄查刘师兄和其他接触过江家旧档的弟子;残页我和林九前辈研究,看看能不能找到鲁班术和地煞门、茅山术的关联;张医生,你负责诊治阴尸脉患者,顺便留意雪凝的情况,一有动静就告诉我们。”
众人分工明确,开始忙碌起来。护心碑殿里很安静,只有碑的金光在闪,江雪凝的呼吸渐渐平稳,手边的双牌还在泛着淡绿,像是在守护着她即将觉醒的重要记忆 —— 下一章,当她睁开眼,那幅藏在记忆里的甲胄图,将为他们揭开新的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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