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在港岛工作了近三十年的老洋人，田博培对华夏文化也算熟悉，说起成语来也是头头是道。
“我刚才跟廉政公署的葛浩文通了电话，结果他也不知道陆志廉把那三位署长带到哪儿去了。”
听完田博培的话，杨瑞英没有立刻回应，而是说了一句看似无关的话。
可正是这句话，让田博培冷静了下来。
陆志廉这一手，明显是在告诉他们这些洋人高层——他陆志廉，就是沈少秋的一颗棋子。
如果绕过沈少秋，直接与元朗的本地势力接触，谁知道沈少秋下一步会出什么招？
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他们想怎么走的问题，而是被沈少秋逼着必须坐在棋盘前，陪他下完这盘棋。
当然，他们也不是完全没有选择。
他们也可以直接掀桌子，逮捕沈少秋和陆志廉，再花大代价安抚元朗那些人。
可问题是，值得吗？
此时此刻，无论是杨瑞英、田博培，还是其他港英高层，都清楚地意识到，他们已经被沈少秋逼到了角落，必须和他下完这盘棋。
唯一的悬念，只是他们会输得多难看罢了。
整个办公室再次陷入沉默。
“港督先生，不如由我以警务处长的身份，把沈少秋请到警署，然后您在警署和他谈？”
过了许久，韩义理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洋人就是如此，哪怕已经被逼到墙角，也会想尽办法维持那份所谓的体面，哪怕只是为了保住一点面子。
“也好。”
杨瑞英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叮铃铃——”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打断了众人的思绪。
“哪位？”
杨瑞英拿起话筒问道。
接下来，他的神情越来越凝重，原本就略显苍老的脸，此刻仿佛又老了几岁。
沉默了几秒后，他缓缓开口：“好，我明白了，夏部长，你们政治部全体出动，盯紧那些人，绝对不能出乱子。”
挂断电话后，杨瑞英缓缓站起身，看向田博培等人，语气沉重地说道：“各位，看来，我必须亲自去一趟九龙城警署了。”
杨瑞英话音刚落，田博培、欧亨特、贺锦利、韩义理四人脸上都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抹惊讶。
他们还在思索如何应对沈少秋的步步紧逼，没想到杨瑞英竟然直接“认输”了？
“港督先生，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田博培率先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
“正治部刚刚送来的情报，元朗的原住民打算联合北区、大埔、屯门、荃湾、沙田、西贡等地的居民，准备占领当地警署和zheng府机构，发动武装对抗。”
杨瑞英神情凝重，缓缓道出这番话。
办公室内一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沈少秋刚刚打出的双王、四个2，仿佛一记重锤，敲在这些洋人的心头上，他们这才惊觉，自己根本无力回应。
“韩处长，你跟我一起去九龙城警署一趟吧。
我想沈少秋这次除了为原住民争取利益外，恐怕也会为自己提出一些条件。”
杨瑞英神色已然恢复平静，看着韩义理说道。
“好的，港督先生。”
韩义理起身答应。
“走吧。”
杨瑞英轻轻一叹，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半小时后。
九龙城警署。
“沈sir，一哥的车停在我们警署门口了。”
在警署大门处值班的波仔，盯着门口那辆挂着“1”牌照的奔驰轿车，一边打电话一边低声汇报。
“我靠！”
波仔本就因一哥亲自到来而震惊不已，结果看到一个外国老头从车上下来后，忍不住脱口而出。
“沈sir，是港督，港督从一个车上下来了！”
波仔看着杨瑞英和韩义理一行人正朝警署大门走来，急忙说道。
“波仔，放松点，港督又不是皇帝，有什么好激动的。”
沈少秋笑着回应。
“沈sir，可那是港督啊！我以前只在电视上见过他，没想到……他现在居然进来了！”
波仔语气中透着紧张。
“带他们来我办公室。”
说完，沈少秋便挂了电话。
杨瑞英走进警署，发现竟无人迎接这位港岛最高长官，眉头微微一皱，随即目光落在接警台旁正拿着电话、神情有些呆滞的波仔身上。
“港督先生，请您跟我来，沈sir正在办公室等您。”
波仔与杨瑞英对视的一瞬间，猛然想起沈少秋刚才的交代，赶紧调整情绪，笑着引导对方上楼。
“谢谢。”
杨瑞英依旧保持着那份所谓的绅士风度，客气地对波仔道谢。
待波仔踏上通往二楼的台阶后，他低声对韩义理说道：“韩处长，做好准备，这次沈少秋开出的条件，恐怕比上次九龙城寨时更难接受。”
此刻的杨瑞英还不知道，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在他日后写的自传中被他称为——人生中最难熬、最黑暗的六十分钟。
九龙城警署，沈少秋办公室内。
“港督先生，处长先生，怎么这次来我们这里，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搞得我连点心都没准备，实在不好意思，欢迎两位莅临。”
沈少秋望着眼前神情平静却目光阴沉的杨瑞英与韩义理，笑眯眯地说道。
“沈少秋，你先跟韩处长谈你的事，谈完之后，我再跟你谈元朗的问题。”
显然，杨瑞英没有心情寒暄，开门见山。
“oK，既然港督发话了，我当然照办，毕竟我也是吃公家饭的嘛。”
沈少秋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哼，沈少秋，你要是真记得你是吃公家饭的，就不该做出这些事。”
韩义理忍不住冷哼一声。
“我的薪水都是港岛市民的税金换来的，所以我必须事事为市民着想。
韩处长，您不也是这样吗？”
沈少秋笑容一收，语气淡淡地反问。
“哼！我不和你争这些。
说吧，你想要什么？”
韩义理知道自己争不过沈少秋，干脆跳过这个话题。
“韩处长，我在九龙城警署待了半年，对这里确实有感情。”
沈少秋缓缓开口，语气平和。
“有话直说吧，你希望谁来接替你的位置？”
韩义理立刻领会了沈少秋的意图。
这小子虽然要调离九龙城警署，但显然不愿意彻底放手这块地盘。
“特别行动队指挥官邱刚敖，最近几个月屡立奇功，我觉得警队应该重点扶持这样的人才，让他来九龙城警署担任行动科科长。”
沈少秋的意思，是要让邱刚敖连升三级，从总督察直接晋升为高级警司，担任九龙城警署副署长，这韩义理肯定不会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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