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问题的根源，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立刻按照这个方向，调整工艺参数，重新流片验证。”顾北辰迅速下达指令，然后看向闵盈盈，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和……一丝别的什么，“多亏了你，抓住了这个细节。”
闵盈盈因为兴奋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在对上他目光的瞬间，热度似乎更高了，她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是大家一起排查的结果。”
危机暂时解除，时间已近凌晨。
“太晚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明天再继续。”顾北辰对团队成员说。
众人疲惫却又带着解决问题后的轻松，陆续离开。
闵盈盈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也准备回宿舍。
“我送你。”顾北辰拿起自己的外套，语气自然。
“不用了，我打车回去很方便。”闵盈盈下意识拒绝。
“顺路。”顾北辰已经走到了门口，拉开门，看着她，眼神坚持，“这个点，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他的理由充分，态度也不容拒绝，闵盈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谢谢。”
初冬的深夜，街道上车流稀少，路灯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孤单的影子，两人并肩走在去往停车场的小路上，一时无话，只有脚步声在寂静中回响。
空气清冷，呼出的气息变成白雾。
“今天，谢谢你。”闵盈盈打破了沉默，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有些轻。
“谢我什么？”顾北辰侧头看她。
“在会议上，还有刚才……帮我解围，肯定我的判断。”
顾北辰笑了笑，路灯的光线在他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我说的是事实，你的专业能力和敏锐度，是团队里最强的之一，我只是陈述事实，不存在‘帮’或者‘肯定’。”
他的回答一如既往的客观、严谨，却让闵盈盈心里微微一暖，这种基于实力的认可，比任何浮夸的赞美都更让她受用。
“不过，”他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你给自己压力太大了。这个问题本身就很隐蔽，不是你的责任。”
闵盈盈沉默了一下，低声说：“项目卡在这里，总归是我负责的部分出了纰漏。”
“科研就是这样，失败和意外是常态。”顾北辰的声音很平静，“重要的是从中学到东西，然后继续向前，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他的话像一阵温和的风，轻轻拂过她紧绷的心弦，她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夜色中，他的侧脸轮廓清晰，神情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
这个人，似乎总是这样，冷静，可靠，像一座沉稳的山，能给人莫名的安心感。
走到车边，顾北辰为她拉开车门。
车内空间狭小，暖气开得很足，与外界的寒冷形成对比，熟悉的、属于他的淡淡气息萦绕在鼻尖，让闵盈盈有些局促。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空旷的街道上。
“其实，”顾北辰忽然开口，目光依旧看着前方，“你不用总是把自己绷得那么紧。”
闵盈盈心头一跳，没有接话。
“工作很重要，但不是生活的全部。”他继续说着，语调平稳，像是在陈述一个技术原理，“偶尔放松一下，没什么不好，比如……像在深市那样，散散步，聊聊天，就挺好。”
他终于提到了深市，那个夜晚，海风，灯光，以及两人之间那层未曾捅破的窗户纸。
闵盈盈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她握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尖微微发凉。
“顾北辰，”她深吸一口气，终于决定直面这个问题，“我……我不知道该怎么……”
“我知道。”顾北辰打断了她，声音温和却坚定，“我知道你之前经历过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我也知道，让你立刻相信一个人，很难。”
他顿了顿，在一个红灯前缓缓停下车子，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她：“我没想过要你立刻给我什么答复，或者承诺，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在这里。作为同事，作为……朋友，或者，如果你愿意，作为未来可能性的一个选项。”
他的话语坦诚而直接，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逼迫，只有清晰的表达和充分的尊重。
“我欣赏你的才华，喜欢和你一起工作、讨论问题的感觉。”他看着她的眼睛，目光清澈而真诚，“我也承认，我对你，有超出同事范畴的好感，但这份好感，是基于对你这个人的了解和尊重，它不会影响我们的工作关系，也不会成为你的负担。”
绿灯亮了，他重新启动车子，视线回到前方，留给闵盈盈消化和思考的空间。
车厢内再次陷入沉默，但这次的沉默，不再充满尴尬和逃避，反而有一种奇异的、正在酝酿着什么的气氛。
闵盈盈的心乱成一团，他的话，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她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又如此……体贴，他没有逼她，没有给她压力，只是平静地陈述了他的想法和立场，然后把选择权完全交给了她。
这种被尊重、被慎重对待的感觉，是她很久没有体会过的。
车子缓缓停在闵盈盈宿舍楼下。
“到了。”顾北辰说。
闵盈盈解开安全带，手放在车门把手上，却没有立刻下去。
她低着头，内心经历着激烈的天人交战。理智告诉她，应该维持现状，保持距离，这样最安全，可是，心底某个被压抑了太久的地方，却因为他的这番话，而生出了一丝微弱的、渴望破土而出的勇气。
“顾北辰，”她终于抬起头，看向他，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微哑，“我……需要时间。”
这是她第一次，没有直接拒绝，没有逃避，而是给出了一个开放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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