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空间的狂潮对于海虎而言，不过是一片略微喧嚣些的背景噪音。
那四尊端坐于各自神域、被无数生灵恐惧膜拜的所谓。
在他以绝对力量碾碎了几个不长眼的恶魔亲王后。
竟如同约好了一般，齐齐选择了沉默与退避。
并非畏惧——至少祂们自身绝不会承认。
而是某种基于古老存在的权衡。
与这样一个无法以常理度之、其力量根源似乎完全独立于亚空间规则之外的进行直接冲突。
所付出的代价与可能获得的收益，在祂们那永恒博弈的天平上，显得极不平衡。
于是，那片由情感与概念构成的混沌之海。
为海虎让开了一条通路。
一条带着憋屈与隐忍的、返回现实宇宙的平静之路。
海虎觉得……无聊。
是的，无聊。
就像一位顶级的品酒师被强行灌下了一大桶劣质勾兑的酒精。
除了辛辣与麻木，再无其他。
他追寻的是能让他热血沸腾的对手。
能让他感受到自身力量边界的强敌。
能让他再次体验那濒临极限的酣畅淋漓的战斗。
而不是这些藏头露尾、只会驱使喽啰的存在。
不是这些玩弄些上不得台面伎俩的所谓。
他一步踏出，便从光怪陆离、色彩癫狂的亚空间。
回到了冰冷、寂静的现实宇宙。
落脚点是一个不久前刚被混沌战帮蹂躏过的星球。
焦黑的土地上弥漫着未散的硝烟与腐臭味。
扭曲的金属残骸如同巨兽的尸骨。
散落在干涸的血渍与破碎的盔甲之间。
几小股未能及时撤离的混沌残余势力正在废墟间游荡。
大多是些低阶的变种人、堕落凡人。
以及几头智力低下、只知破坏的混沌卵。
它们进行着毫无意义的破坏与自相残杀。
海虎甚至懒得去分辨它们究竟信奉哪个邪神。
他只是随意地行走在这片废土上。
如同在自家后院散步。
对于那些嚎叫着冲上来的混沌生物。
他连正眼都未曾给予。
一名身体异变、挥舞着动力斧的混沌信徒咆哮着冲来。
海虎甚至没有改变行走的节奏。
只是随意地抬起右手，食指微弹。
一声轻响，如同戳破了一个水泡。
那名信徒连同他手中的动力斧。
以及周身萦绕的混沌能量。
瞬间化为了一团最基本的粒子。
消散在空气中，连一丝尘埃都未曾留下。
一头如同肉山般的混沌卵。
笨拙地碾过废墟，朝着海虎碾压而来。
海虎微微皱眉，似乎嫌它挡路，也嫌它丑陋。
碍眼。
他轻轻吐出两个字，目光扫过。
那庞大的混沌卵仿佛被无形的巨锤从内部击中。
整个身体猛地向内坍缩。
连一声哀嚎都未能发出。
就被压缩成了一个微不足道的点。
随即彻底消失。
他就像一位行走在人间的神只。
一位清理着自家地板上蚂蚁的巨人。
动作漫不经心，效果却绝对抹除。
这些足以让帝国防卫军付出惨重代价的混沌残余。
在他面前，连让他活动一下筋骨的资格都没有。
帝皇老儿……
海虎低声自语，声音在死寂的废墟中清晰可闻。
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失望与嘲弄。
你口中那所谓够劲的对手。
难道就是这些连开胃菜都算不上的货色？
还是说，你所谓的，也就仅此而已了？
他抬头望向星空。
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倒映着遥远星系的光芒。
却找不到一个能让他提起兴趣的目标。
无敌，是何等的寂寞。
这种举手投足间便能决定星辰生死的感觉。
却找不到一个值得全力挥拳的对手。
如同一种缓慢侵蚀灵魂的毒药。
让他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百无聊赖。
然而，就在这股无聊感即将达到顶峰时——
他的脚步，微微一顿。
一种极其细微、却又无比清晰的波动。
穿透了无尽的虚空。
精准地被他那浩瀚无边的感知所捕获。
这波动……很熟悉。
那是一种蛮横、粗野的基底。
充满了最原始生命力与破坏欲。
是独属于那些绿色大块头——兽人的特质。
但，又很不同。
这一次感知到的。
其庞大程度远超他以往遇到的任何兽人势力。
真正让他提起一丝注意的是。
这股庞大的意志，并非以往那种混乱不堪的狂潮。
它显得异常的凝聚。
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约束、引导着。
朝着一个明确的方向奔流。
狂野依旧，却少了几分混乱。
多了几分……目的性？
更让海虎心境泛起涟漪的是。
这股凝聚的兽人意志之中。
似乎还夹杂着一些别的。
一种对力量的……理解？
一种粗糙但确实存在的、试图去自身力量的意念。
而非一味地挥霍。
这种感觉，隐隐与他所追求的完全境界。
有那么一丝丝……极其遥远的、扭曲的相似之处？
而且，在这股意志洪流的深处。
他还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品质高得惊人的残留波动。
那波动带着一种……近乎的意味？
并非亚空间邪神那种充斥着欲望与扭曲的伪神性。
而是一种更加纯粹、更加接近某种本源的东西。
虽然还很稚嫩，很粗糙。
但其本质，却让海虎都忍不住挑了挑眉。
海虎发出了一个简短的音节。
他脸上那副万年不变的表情。
终于出现了一丝变化。
那是一种混合了惊讶、玩味。
以及一丝……被勾起了兴趣的神情。
他再次抬起头。
目光仿佛穿透了无数光年的距离。
精准地向了那股意志传来的方向——
那片被称为恐惧之眼的。
被混沌能量重度污染的星域边缘。
那些绿皮家伙……
海虎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
一段时间不见。
似乎……变得有点意思了。
他原本准备再次进行空间跳跃的动作停了下来。
那股无聊感如同被微风吹散的薄雾，暂时褪去。
他决定，暂时在这个破烂星球上留步。
看看这些走上了似乎有些不同道路的绿皮。
究竟想干什么。
看看它们那凝聚的意志。
那粗糙的。
那丝有趣的残留。
最终会演变出什么花样。
或许，这趟原本以为又会是徒劳的旅程。
会给他带来一点……小小的惊喜？
至少，比清理这些不堪一击的混沌残渣。
要有趣得多。
海虎随意地在一块巨大的金属残骸上坐了下来。
手肘支在膝盖上，手掌托着下巴。
如同一个等待戏剧开演的观众。
将目光投向了那片遥远而混乱的星域。
他的存在，本身就成了这片死亡星球上。
最令人敬畏，也最格格不入的风景。
而一场因他一时兴起而可能引发的风暴。
或许就在他这看似随意的中。
悄然埋下了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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