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兵营，人间地狱的VIp体验区。
空气里，血腥味、脓臭味、草药味和绝望的汗酸味搅和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能把活人直接送走的化学武器。
一个老军医颤抖着手，正准备用一块烧红的烙铁去烫一个士兵大腿上的伤口。那伤口已经烂得能看见白森森的骨头，边缘泛着不祥的黑紫色。
“忍着点，烫过去，兴许就能把命根子保住……”
士兵的脸惨白如纸，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住手！”
凌毅的声音不大，但穿透力极强。
他端着一盆刚烧开的盐水走过来，热气腾腾。
老军医回头，浑浊的眼睛里全是不满：“凌督办，这是军中老法子，以火毒攻脓毒……”
“攻你个头。”凌毅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这哪是治病，这是上刑顺便bbq啊。”
他嘴上却客气：“老先生，借一步说话。您看，这肉都腐了，您一烙铁下去，好肉烂肉一起焦了，里面的坏水还是出不来。不如试试我的法子。”
凌毅把盆放下，又从怀里掏出一把被他用烈酒反复擦拭、在火上烤了又烤的小铜刀。
这玩意儿是他软磨硬泡从军需处要来的，本来是用来刻竹简的。现在，这是他的手术刀。
老军医看着凌毅的架势，人都傻了：“你……你要割开？这不成！见了风，邪气入体，神仙难救！”
【系统提示：Npc“老军医”对你的信任度下降20点，当前状态：怀疑人生。】
我可去你的邪气入体吧。
凌毅懒得跟他废话，直接蹲下，对那个快吓晕过去的士兵开口：“兄弟，想活命吗？”
士兵拼命点头。
“想活命就信我。我数三声，你给我咬紧牙关，喊出来都行，就是别动。”凌毅把一块麻布塞进他嘴里，“一，二……”
“三”字还没出口，他手腕一翻，锋利的小铜刀已经精准地划开了伤口最腐烂的边缘。
“嗷——！”
士兵一声惨叫，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黑紫色的脓血立刻像开了闸一样涌了出来。
凌毅面不改色，用干净的麻布条蘸着滚烫的盐水，一点点擦拭、挤压伤口。那动作，看得旁边的几个小军医胃里翻江倒海。
“水！再来一盆开水！”
“盐！把盐罐子给我拿过来！”
“布！干净的麻布有多少要多少！”
整个过程，凌毅就像一个精密运转的机器，指挥着一群手足无措的原始人。
老军医站在一旁，从最初的愤怒，到震惊，再到麻木。
他行医几十年，从未见过如此“亵渎”伤口的处理方式。这哪里是治病，这分明是把人的烂肉当猪肉在案板上拾掇！
可……为什么看着那小子把脓血都挤干净，用盐水反复冲洗后，那伤口虽然血肉模糊，但好像……干净了不少？
半个时辰后，凌毅用最后一条干净麻布包扎好伤口，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淦！没有抗生素，没有麻药，没有无菌环境。老子这纯属是把现代医学的尊严按在地上摩擦，全靠病人的命硬和一点点玄学。
【任务完成：“示范性清创手术”*1。奖励：华佗外科术（初级体验卡）剩余次数+1。】
“抠门系统，打发要饭的呢？”凌毅在心里骂骂咧咧地站起来。
几天后，那个被判了死刑的士兵，居然真的退了烧，能喝下米汤了。
“凌督办有妙手”的名声，就像长了翅膀，一夜之间飞遍了整个伤兵营。
这天，凌毅正用一套祖传的推拿手艺，给一个腰肌劳损的百人将正骨。
那百人将人高马大，像座铁塔，此刻却趴在草席上，嗷嗷叫得像头待宰的猪。
“啊……先生轻点……断了断了……我的腰要断了……”
“闭嘴。”凌毅膝盖顶住他的腰眼，双手发力，猛地一错。
“咔啦！”
一声脆响。
铁塔壮汉浑身一僵，随即像一滩烂泥一样瘫了下去。
半晌，他小心翼翼地动了动腰。
欸？不疼了！
欸？能直起来了！
他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活动着腰，脸上是见了鬼的表情。
“神了！先生！你是我亲爹啊！”
凌毅揉着发酸的手腕，心想：“可别，我可生不出你这么大一坨子。你这就是典型的核心力量不足，回去多练练平板支撑去。”
正想着，营帐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刚才那个百人将领着十几个士兵，乌泱泱地堵在了门口。每个人手里，都虔诚地捧着一个陶碗。
为首的百人将“噗通”一声跪下，把碗举过头顶。
“请先生……赐符水！”
“请先生赐符水！”十几个人齐刷刷跪下，场面蔚为壮观。
凌毅当场石化。
符……符水？
我什么时候改行当神棍了？你们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不是，兄弟们，你们这又是哪一出？”
百人将一脸崇拜地解释：“先生，我们都听说了！您治病救人，靠的不是汤药，是您画的符水！喝了就能百病全消！我们这些没受伤的，也想求一碗，强身健体，上了战场好多杀几个魏狗！”
凌毅的大脑宕机了三秒钟。
他终于想起来了。
为了防止这帮大哥喝生水闹肚子，他之前下了死命令，伤兵营所有人，只准喝烧开过的水。
他当时为了让这帮文盲听懂，还特意在每个水桶上用木炭画了个骷髅头，代表“不干净”。
搞了半天，他们把我的涂鸦当成画符了？把白开水当成符水了？
这他妈……什么清澈的愚蠢啊！
看着这群一脸狂热的粉丝，凌毅忽然觉得，这是一个进行大规模思想钢印的好机会。
他清了清嗓子，脸上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符水，确有。”
士兵们眼睛都亮了。
“但此符，非我所画，乃天火所赐！”凌毅指了指营地里烧得正旺的篝火。
“万物皆有灵，水中亦有无数肉眼不见之‘疫鬼’。唯有天火煅烧，方能将其尽数诛杀！”
他拿起一个士兵的碗，走到烧水的大锅前，舀了一勺滚烫的开水。
“看好了！”
凌毅把碗举起，对着天空煞有介事地晃了三圈，嘴里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开水滚滚把命续！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喝！”
然后他把碗递给那个百人将：“此乃‘天火符水’，趁热饮之，可保你肠胃安康，气力倍增！”
百人将激动得满脸通红，双手接过，一饮而尽，烫得龇牙咧嘴，却还是一脸幸福。
“多谢先生赐福！”
“下一个！”凌毅大手一挥，颇有几分流水线作业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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