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苍老缥缈的声音仿佛直接响起在灵魂深处，带着一种历经万古的沧桑与超然。林凡心中一凛，将苏璇护在身后，警惕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道横贯天穹的巨大“天之痕”。
只见那五彩斑斓的灵气长河中，波纹荡漾，一位身着朴素灰袍、须发皆白、面容模糊不清的老者虚影，缓缓凝聚。他并非实体，更像是某种规则的显化或残留的意念，盘膝坐于虚空，身下仿佛有无形莲台承载。他的目光（如果那空洞的位置可以称之为目光）落在林凡与昏迷的苏璇身上，带着一丝审视，却并无恶意。
“前辈是？”林凡拱手，保持着基本的礼节，体内灵力暗自运转，文明印记与规则碎片处于半激活状态，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名号早已忘却，在此守候的，不过是一缕不甘散去的执念，你可以称吾为……‘云海老人’。”老者虚影声音平和，仿佛在诉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此地，乃‘天痕论道’之所在，亦是‘星殒之约’的见证之地。”
“天痕论道？星殒之约？”林凡捕捉到这两个关键词语。
“看来你等并非循约而来，而是意外闯入。”云海老人微微颔首，“无妨，能至此地，便是缘法。‘天痕论道’，乃上古幸存者们，借此地活跃而不稳定的规则，交流大道、印证所学、以期寻得超脱此界囚笼之法的小小聚会。至于‘星殒之约’……”
他顿了顿，虚影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林凡，看到了他意识海中那枚沉寂的规则碎片与黯淡的文明印记。
“……是吾等与那些坠落星辰（方舟）的遗民，在文明之火即将熄灭前，立下的最后盟约。约定守望相助，共寻‘方舟’核心，重启希望。可惜，岁月流逝，故人凋零，盟约……也早已名存实亡。”老人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寂寥。
承
幸存者？上古盟约？林凡心中震动，没想到这无尽云海之中，竟然还隐藏着知晓方舟真相，并与之有过约定的存在！
“前辈可知‘方舟’核心何在？又该如何重启？”林凡急切地问道，这是他追寻已久的答案。
云海老人缓缓摇头：“不知。当年方舟崩解，核心失落，碎片散布各界（试验区）。吾等亦在漫长岁月中失去了线索。唯一可知的是，重启核心，需要集齐散落的‘钥匙’，并拥有足以承受其力量的‘容器’与‘意志’。”
他的虚影指向林凡：“你身负‘源初碎片’与那奇特的‘心火’，已初步具备了‘钥匙’与‘意志’的雏形。但‘容器’……还远远不够。”
他又看向下方云海中那座缓缓上浮的、由纯粹灵气构成的岛屿：“每一次‘天痕论道’，既是交流，也是一次筛选。筛选有资格继承盟约、继续追寻希望的种子。你二人既来此，可愿参与此番论道？”
几乎在云海老人话音落下的同时，那座灵气岛屿已完全浮出云海。岛屿之上，并无草木建筑，只有寥寥数道身影盘坐于不同方位，气息或晦涩如深渊，或凌厉如天剑，或缥缈如云烟，竟无一不是元婴期以上的修为！他们似乎早已在此，对林凡二人的到来并未投以过多关注，唯有其中一位身着星辰道袍的中年修士，目光在林凡身上停留了片刻，带着一丝探究。
而在岛屿中央，一道凝练如实质的七彩灵气光柱，正从岛心冲天而起，与上空最大的那道“天之痕”连接，光柱之中，隐隐有大道符文声灭，法则链条碰撞，发出悦耳的道音。
转
“论道……如何论？”林凡沉声问道。他感觉到，这或许是一个了解此界高层力量、获取信息、甚至提升实力的绝佳机会，但也必然伴随着风险。
“很简单。”云海老人虚影道，“登上‘论道台’（灵气岛屿），以你之道，引动‘天痕’共鸣。共鸣越深，所得感悟越多，亦能展现你之潜力与道途。若能引动‘道音三响’，便可算通过初步筛选，有资格知晓更多秘辛，甚至……获得一份关于‘钥匙’下落的线索。”
道音三响？林凡望向那七彩光柱，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规则极其复杂磅礴，引动绝非易事。而且，岛上那些元婴修士，恐怕也非易与之辈。
就在这时，苏璇嘤咛一声，缓缓苏醒过来。她迅速搞清了状况，与林凡交换了一个眼神，轻轻点头。危机暂解，这是一个难得的机遇。
“我们参加。”林凡做出了决定。
“善。”云海老人虚影不再多言，缓缓消散。
林凡与苏璇调整气息，化作两道流光，落在了那灵气岛屿的边缘，寻了一处无人角落盘膝坐下。一登岛，便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全身，仿佛整个岛屿的规则都在排斥外来者，同时，那七彩光柱中散发出的道韵，也变得更加清晰可感。
已有修士开始尝试。一位背负古剑的灰衣修士，并指如剑，一道凌厉无匹的剑意冲霄而起，试图斩入光柱！光柱微微一颤，发出一声清脆但短暂的剑鸣，便再无反应。那修士脸色一白，显然未能引起足够共鸣。
另一位身着华丽宫装的女子，祭出一面宝镜，镜光流转，演化红尘万象，笼罩光柱。光柱波动稍久，发出两声缥缈的仙音，随即镜光崩散，女子嘴角溢血，显然也未能达到三响。
难度极高！
合
所有人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了最后登岛的林凡与苏璇身上。
林凡没有急于出手，他闭上双眼，“代码视角”全力分析着那七彩光柱的结构与运行机制。在他眼中，那不再仅仅是灵气与道韵，而是一个由无数相互关联、相互影响的“规则程序”构成的复杂系统。引动共鸣，本质上是要找到自身“道”的频率，与这个庞大系统中的某个或某些“程序模块”产生共振！
他的道，是什么？是科学？是代码？是理性？还是那新生的、融合了情感的文明之火？
不，都不是，或者说，不全是。
他的道，是理解，是解析，是重构！是以绝对的理性去认知世界，又以包容的情感去拥抱变化，最终目的，是探寻真理，守护所在乎的一切！
他缓缓抬起手，并未施展任何华丽的法术，只是将一缕融合了规则碎片解析力与文明之火包容性的神念，如同最细微的探针，小心翼翼地刺入了那七彩光柱之中！
没有强行冲击，没有试图演化，而是……融入与沟通！
神念在光柱内那浩瀚的规则程序中穿梭，如同一个好奇的访客，观察、学习、理解着每一个“代码”的含义，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喜怒哀乐、天地至理。
起初，光柱毫无反应。岛上有修士发出不屑的嗤笑。
但渐渐地，随着林凡理解的部分越来越多，他的神念开始与某些规则程序产生了奇妙的同步！那些程序仿佛找到了能理解它们的“知音”，开始主动与林凡的神念交互，将更多的信息反馈回来！
嗡——！
一声低沉而悠远的道音，自光柱中响起，仿佛来自远古的叹息，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第一响！
岛上修士们露出些许讶色。
林凡不为所动，继续深入。他“看”到了火焰的燃烧与熄灭，看到了星辰的诞生与陨落，看到了文明的兴起与衰亡……无数规则在他“眼前”流淌，被他快速解析、吸收。
嗡——！
第二声道音响起，更加清越，带着一种认可的味道。
众人的目光变得凝重起来。
林凡感觉自己的神识仿佛与整个光柱，乃至上方的“天之痕”都连接在了一起！他看到了更深层次的东西——那不仅仅是规则，更是一段段被记录的历史，是无数先行者探索大道、对抗命运留下的印记！
他看到了琉璃仙子点燃心火的决绝，看到了星耀古鲸守护星殒之地的孤独，看到了方舟坠毁时的悲壮，也看到了……守序者程序最初被创造出来时，那冰冷代码下，隐藏着的一丝对“永恒秩序”的偏执渴望！
原来，一切的源头，竟是如此……
嗡——！！！
第三声道音，如同洪钟大吕，震彻整个无尽云海！七彩光柱光芒大放，甚至引动了上空数道“天之痕”同时震颤，垂落下更加磅礴的灵气与道韵！
道音三响！成了！
岛上所有修士，包括那位星辰道袍的中年人，都露出了震惊之色，看向林凡的目光彻底改变。
然而，林凡却猛地睁开了眼睛，脸色非但没有任何喜悦，反而变得无比凝重，甚至带着一丝惊骇！
通过刚才的深度共鸣，他不仅得到了大量关于上古秘辛和规则感悟，更清晰地感知到——在那道最大的“天之痕”深处，那流淌的灵气长河源头，隐隐传来了一股与他灵魂深处那被封印的“秩序烙印”同源，却更加庞大、更加冰冷的……监视感！
守序者的触角，或者说“观测者”的目光，早已延伸到了这片被视为避难所的无尽云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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