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当第一缕晨光如同最锋利的剑刃，刺破天边的云层时，李昊然从那堆散发着霉味的茅草中挣扎着坐了起来。
“嘶——”
他只是动了动胳膊，全身的肌肉就传来一阵撕裂般的酸痛，仿佛昨夜被雷劈的后遗症此刻才完全爆发。他龇牙咧嘴，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拆散了又胡乱拼凑起来的劣质机器人。
但他眼中的光芒，却前所未有的明亮。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先去水缸边用冷水洗把脸清醒一下，而是直接在狭小的柴房内，缓缓地摆开了一个架势。
双脚分开，与肩同宽，膝盖微屈，腰背挺直，双手虚握在身前。
正是他从《青莲剑歌》中领悟到的，最基础、也最核心的发力桩功。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那青衣光影的每一个细节都清晰浮现。他开始调整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位：脚掌的受力点，脚踝的扭转角度，膝盖的弯曲程度，胯部的内收外放……
这是一个极其精细的自我校准过程。
仅仅是维持这个看似简单的站姿，不到一分钟，他的额头就开始冒汗，双腿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那些孱弱的肌肉纤维，正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不行，身体素质太差了。”李昊然在心中做出了最客观的评估，“核心力量不足，下盘不稳，肌肉耐力几乎为零。这具身体，就像一台配置落后的老爷机，别说运行《青莲剑歌》这种高级软件了，就是开个‘扫雷’都可能蓝屏死机。”
“必须强化！立刻！马上！”
他放弃了继续站桩，因为他知道，在身体没有足够支撑力的情况下强行锻炼，只会导致肌肉拉伤和关节磨损，那是最低效、最愚蠢的做法。
他将目光，投向了墙角那柄布满了豁口、看起来钝得能用来拍蒜的柴刀，以及门外那堆积如山、等待他处理的原木。
以前，这些是让他感到绝望的苦役。
但现在，在他眼中，这些都是最完美的、免费的、量身定制的健身器材！
李昊然大步走出柴房，来到了堆放原木的空地上。他拿起那柄沉重的长柄斧头，深吸了一口气。
冰冷的铁器握在手中，那粗糙的木柄摩擦着掌心的老茧。他手中的斧头，不再是沉重的苦役工具，而是他丈量这个世界、改造自身的第一把手术刀！
按照往常的习惯，他会抡圆了膀子，用蛮力猛砸下去。那样做，一天下来，不仅累得像条死狗，砍的柴火也是歪歪扭扭，效率极低。
但今天，他没有。
他回想着《青莲剑歌》第一式“青莲初绽”那完美的发力链条。
他深吸一口气，双脚分开，稳稳地站在一块直径半米的粗壮原木前。他的双脚，就像两颗钉子，死死地扎进了泥土里。
随即，他高高地举起了斧头。
但是，他没有立刻劈下。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激光测距仪，在原木的横截面上来回扫描。
“木质纤维呈纵向分布，有轻微的螺旋纹理。从这个角度看，内部存在一个年轮节点，会造成应力不均……最佳劈砍点，应该是偏离中心三点七厘米，沿着这条最细微的天然裂纹……”
他的大脑，在零点几秒内，就完成了一次完整的力学分析和弹道计算。
下一秒，他动了！
他的双脚猛地发力，一股力量从地面涌起，瞬间通过脚踝、膝盖，传递到他骤然拧转的腰腹！
“喝！”
他低喝一声，腰腹的力量如同引擎般爆发，带动着他的脊椎、肩膀和手臂，将所有的动能，完美地灌注到了手中的斧刃之上！
整个动作，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晃动，流畅得仿佛演练了千百遍！
“咻——”
沉重的斧头，此刻在他手中却轻若无物，带着一声尖锐的破空声，划过一道精准而冷酷的弧线！
“噗嗤！”
一声与以往完全不同的、沉闷而干脆的入木声响起。
那柄钝斧，竟像是切豆腐一般，毫无阻碍地、深深地没入了原木之中，直至斧柄！
李昊然甚至没有感觉到太大的反震力，因为他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了那一道完美的劈砍轨迹上。
他缓缓抽出斧头，看着那道光滑如镜的劈口，以及被精准地一分为二的原木，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成了！”
他没有停歇，立刻转向了下一块原木。
第二斧！第三斧！
他不知疲倦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个动作。他把每一次挥斧，都当成是对“青莲初绽”这一招的千锤百炼！
汗水，很快浸透了他单薄的衣衫，顺着他消瘦的脸颊流下，滴入脚下的泥土。肌肉的酸痛感如同潮水般涌来，但他却咬紧牙关，眼神中充满了专注与狂热。
他不是在砍柴。
他是在修炼！
他在用最原始、最纯粹的方式，去感受力量的传导，去打磨身体的本能，去将那些刻在脑海中的科学理论，变成身体的记忆！
日上三竿。
当药园的其他杂役睡眼惺忪地扛着锄头出来干活时，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只见平日里那个沉默寡言的李二牛，正赤着上身，露出一身精瘦但线条已经初显轮廓的肌肉。他整个人仿佛不知疲倦的机器，正以一种极其高效、且带着某种奇异韵律感的动作，疯狂地劈砍着柴火。
“砰！”“砰！”“砰！”
斧起斧落，干脆利落。每一斧下去，都必然有一块原木被应声劈开。
在他的脚边，已经整整齐齐地码放了一大堆劈好的柴火，那数量，几乎是他平日里一整天的工作量！
“我靠……二牛这小子今天吃错药了？”一个杂役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地说道。
“是啊，他这砍柴的动作……怎么感觉跟以前不一样了？看着怪好看的。”另一个杂ac役也发现了端倪。
一脸横肉的马管事巡视过来，看到这一幕，也是愣了一下。他走到那堆劈好的柴火前，随手拿起一块，发现劈口光滑，大小均匀，堪称完美。
他再看看浑身是汗，却依旧精神抖擞的李昊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随即又变成了理所当然的轻蔑。
“哼，凡人就是凡人，也就剩下这点蛮力了。”他撇了撇嘴，在心中想道，“干活倒是比以前卖力了，看来饿他几顿还是有效果的。不错，继续保持，这个月的柴火指标，看来能超额完成了。”
马管事满意地点了点头，哼着小曲，转身离开了，丝毫没有去深究李昊然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变化。
对于这些高高在上的修士而言，一个凡人，还不值得他们浪费一丝一毫的精力去思考。
而这种漠视，正是李昊然最需要的！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感受着每一次发力后，肌肉纤维的轻微撕裂与随后的充血膨胀感。
“乳酸在堆积……心率140，还在可控范围……核心肌群开始疲劳，需要补充碳水和蛋白质了……”
他一边砍，一边在心中冷静地分析着自己的身体数据，就像一个最顶级的私人健身教练。
当太阳升到最高点时，他终于停了下来，将斧头往地上一插。他今天的工作量，已经超过了平日里的三倍！
他走到水缸边，用冷水冲刷着自己汗津津的身体，看着水面倒映出的那个虽然依旧瘦弱，但已经开始散发出勃勃生机的身影。
他缓缓地摊开双手，那上面布满了新的血泡和旧的老茧，看起来丑陋不堪。
但在李昊然的眼中，这双手，却充满了力量的美感。
他握紧拳头，感受着那股比昨天强了一丝的、真真切切的力量，嘴角抑制不住地勾起。
他转过头，看着那堆积如山的柴火，眼中没有了往日的麻木和绝望，只有无穷的斗志。
“废柴的逆袭之路，果然要从砍柴开始。”
他低声笑了笑，带着一丝自嘲，也带着一丝无可匹敌的自信。
“这剧本，可真够经典的。不过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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